傅宁听见这声音,后背不禁顿时渗出一层薄汗,而身子也似被冻住般,迟迟无法转身朝身后察看。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期望,期望只要她不回头,方才听到的话便只是她的幻听。
可那股让人心醉神迷的梨花香却越发浓烈起来,耳中不断传来步履轻缓的脚步声。
“那日在林中杀你时你逃了,莫不是姑娘忘了?”
熟悉的温言软语传进傅宁耳朵,她却险些想昏厥过去。
怎会有人说话这般温柔,话中之意却如此要命。
她尽力稳住身形,退开一些望向岑时:“我想是公子认错人了,我从未去过什么林中。”
岑时轻轻靠在墙角,一双眉目含笑看得人心中陡起波澜,及腰的青丝被晚风吹起,飘逸出尘,恍若天上谪仙。
“你是第一个从我剑下逃出的人,”岑时看着傅宁,放缓字句,“你的声音,我不会忘。”
岑时说话时仍旧带着笑颜,却惊的傅宁再次垂下眼帘不敢再与其目光相接。
她该想到的,当时在林中他视物不清全靠听力分辨他人方位,又怎会听不出她的声音。
难怪方才他一直没走,或许方才甫一见面时他便对自己起了疑心,所以才一直等在门外静待她出声。
傅宁愣了半晌正想再次矢口否认,岑时却像是料中了她心中的想法,薄唇又启:“你若执意说是我认错了人,那我便无需再言。”
傅宁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见岑时忽然站直了身子握住手中黑剑缓步朝傅宁而来,微弯的双眸之中带了些渴意。
傅宁对这眼神并不陌生,他这是要杀人了。
眼见岑时越靠越近,傅宁看了看手中的药粉,随后还是眼睛一闭视死如归道。
“那日林中之人是我。”
这药粉或许用在方才那黑衣人身上效果尚可,瞎了眼他便断不会伤得了她。
可岑时不一样,她见识过他的剑法,就算他真瞎了也依然会利落的将傅宁砍成八块。
那倒还不如承认了,这般境况顺着他的心意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傅宁话音刚落,就见慢慢走近的岑时停住了脚步,眸中隐隐带着些困惑。
“为何又承认了?”
傅宁瞥了他一眼便坐到一旁椅凳上:“若我再不承认,你便要杀我了。”
此话说的直截了当,岑时眸中一亮似没料想到,唇边的笑意渐浓。
“可若你承认,我也要杀你呢。”
岑时以为这话一出,傅宁又会似方才一般像受了刺激炸毛的猫开始瑟瑟发抖,却见她平静无波的朝自己看来。
“那你便等一等,杀我不过片刻的事,待我先把我的事做完。”
说完傅宁就伸手在医箱内找了卷布带和几个瓶瓶罐罐放至床榻上,眼神示意那人将被褥掀开。
她此刻也不知是不是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也不再似方才那般紧张,心中陡然平静下来,而自己既然受人所托便将此事做好,给青泠留些银子也是好的。
而榻上那人看他们这般片刻,只觉得脑袋似乎停滞了一般,不敢再多说什么,十分听话的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褥子。
只见盖住腿的下衫早已殷湿一片,他身下的褥子更是被鲜血染红大半。
傅宁抬头看着眼前脸色越发苍白的人,心中不知是何感受。
为何要为了什么密信将自己的性命就这般搭上,世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的。
傅宁闷着头处理起这人的伤口,完全没理会站在一侧说要杀她的岑时。
岑时顿时也觉得有些意思起来,背靠木桌,十分耐心的看着傅宁一点点为人止血上药。
许是看床榻的人面色太过痛苦,想替他分散些意识,傅宁便开口问道:“你为何以此要以此为生?在田间种地或是在酒楼做伙计,都可保吃穿。”
傅宁甫一入了院,便发现院子的主人其实是个极热爱生活之人,不然不会这般精心料理院子。
而他所住又是最为破烂的茅草屋,想必此营生于他并不挣钱。
既没有钱财又这般危险,为何还非要做此行?
那人没想到会有人问他这个问题,本是狰狞疼痛的脸顿时有些愣住,随后咳嗽两声答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少时无父无母,是掌风堂收留的我。”
傅宁手边顿了顿,随后又不动声色的继续帮他上药。
“姑娘问我为何不做普通营生,可我能活到如今皆是因为掌风堂老门主,没有他,我早死了。”
傅宁听出他的意思,眉头微皱道:“报恩的方法有许多,未必非要用这一种。”
他可以待长大出去闯荡,拼得一番事业回报少时养育之恩也未尝不可,并非只能用自己的性命报答才是报答。
床榻上气若游丝之人轻笑一声,道:“姑娘想的未免简单了些,入了掌风堂岂有轻易出来的道理。”他说完叹气之际,似是又想到什么,“或许我曾有这机会的,但我早已错过了......”
傅宁也听得有些困惑,看了他一眼又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原本发炎之处已被傅宁用火刀剔除,又用了止血的药粉捂住伤口,现下绑缚布带的大腿已没有再渗出血迹。
床榻上的人见状,张开干裂的嘴:“多谢姑娘了,若是见到阿辉,也同我谢谢他。”
傅宁侧身用木盆中的水净了净手,也不看那人:“勿要这般没诚意,要谢谁便亲自去谢。”
那人怔了怔,随后用手揉了揉麻点遍布的鼻子,咧开个嘴小声道是。
一直等在旁侧的岑时见傅宁开始收拾药箱,不由瞥了眼床榻上那人遂低下头问向傅宁:“不知姑娘所做之事可做完了?”
傅宁不看也知道他什么意思。
他等了她这般久,总该轮到他了。
可傅宁并未回答岑时,而是拿着几瓶丹丸起身放在那人的小桌前:“这些是给你这几日吃的药,需得按时吃,多是清热解毒,降火生津的,你不方便煎药吃这些就可。”
她又回身拿起几个药包,道,“今夜较为关键,我在此给你煎服两包去温病的药,若是明日烧退,便没什么大事了。”
床榻上之人闻言连连道谢。
傅宁拿着药包就准备去侧间煎药,走至岑时跟前时,她忽然停住脚步抬头望向他,眼中无甚波澜:“你同我一块出来吧。”
岑时似从未听过这般话,勾起的唇不禁僵了一瞬。
傅宁也没顾他,走至门边时像想起什么,忽然转身看向床榻的方向。
“不知你姓甚名谁,还没问过你的名字。”
傅宁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想知道,那刻心中就是想问问。
面色惨白的男子视线从桌前的油灯移至傅宁身上,嘴边咧开一个不大好看的笑。
“阿飞。”
“老堂主说,是任鸟高飞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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