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惊越从袖兜里掏出一支簪子,伸到任芷卿面前:“任小姐,当初我没收下它就已经表明了我的意思。如今物归原主。”
任芷卿抬眼认出是那只玉簪。
簪子当初也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强塞给他的,现在看来依旧崭新。
这玉簪就跟她一样。
任芷卿颤颤悠悠地接过玉簪,手上一使劲,一阵痛感传来。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被划破的手掌,簪子竟然碎了。
一定是她看花眼了,一定是屋子里昏暗,她踉踉跄跄地跑出去,被一阵冷风裹挟住,真的碎了。
她蹲在地上抱住腿抽泣。
“卿儿,你现在回去,什么事都没有的,卿儿,你不要听他胡说……”莫衿音心急如焚。
任芷卿身上打了个冷颤,她噌的站起来跑到逢惊越身边,红着眼问他:“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逢惊越知道她说的是谁,重重地点头。
任芷卿终于得到了答案,她松开执着的手,眼神空洞地说:“放了莫姨,我不会再逼你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了。
逢惊越凝望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她已经长这么高了。
逢惊越给莫衿音松了绑,喊了外面的人进来。
萧维莫没看见任芷卿,便问道:“任小姐已经走了?”
“如你们所愿。”莫衿音讥讽道。
萧维莫赶紧让乔柒追上去:“去送任小姐回去,一路小心。”
“小姐,你怎么办?”
“我一会儿坐轿子去找鹤筠。”
逢惊越听见她要去找聂鹤筠,愣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与林弦音一起回了怀岚苑。
萧维莫到聂家的时候,聂鹤筠正在姐姐房里,一边和姐姐聊天,一边自己捣鼓着玩。
她知道姐姐是为了让她放松,可是她想出去玩,一听见萧维莫来找她,她两眼放光,立刻飞奔出去。
可她还没说几句高兴的话,就意识到维莫耷拉着眼,精神不济。
聂鹤筠扶她坐在桌边,问她怎么了。
萧维莫简明扼要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聂鹤筠。
聂鹤筠听见她领着他们去找莫衿音、逼任芷卿退出的时候还想抱怨她几句,可一想到维莫的身世就立即乖乖闭嘴。
她担忧地看着眼前一只手撑在桌面,皱着眉不再说话的好友,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萧维莫的父亲就是萧穆阳。
她父母去世那年才四岁,如果不是被邻家小孩拉着跑出去玩,她也会跟父母一起中毒然后葬身火海。
自那以后她便被收养在大伯家,避免被她爹以前的仇人发现。
直到莫衿音手刃知府后,萧维莫不经意间听见祖父母还有伯父伯母之间的对话,她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除了家里的一些长辈,再就是聂鹤筠了。
其他人只是以为她跟家里关系不好、闹翻了。
聂鹤筠此时坐在她身边安抚她:“平时因为你比我大,所以总是安慰我,这次我也来安慰安慰你。”
“你以前不是很想知道莫衿音女侠是谁吗?不如趁这个机会报答一下她,毕竟她替你报了仇。”
萧维莫忽然想起那个陶土像,她趁莫衿音被点穴昏迷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番,不如……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今天晚上去茶楼吃饭好不好?我去准备,你回去先好好休息!”聂鹤筠见她恢复过来,喜得站起来一蹦一跳的。
其实聂鹤筠昨天下午在左谐洛走后,去了望江茶楼一趟。
她一进去就跑上楼问维莫出了什么事,要用到两个人之间的暗号。
萧维莫往楼外一瞅,发现逢惊越的轿子恰好拐弯不见,心想也许这就是两个人的缘分,便瞒着她逢惊越来的事,只是说自己心情不好,想和她一起说话解闷。
可从萧家老宅回来后,萧维莫认为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聂鹤筠。
“鹤筠,其实我昨天瞒了你一件事。”她真诚地盯着身旁的挚友。
聂鹤筠双眼狡黠、嘴角扬起笑:“我早就猜到了,就等着你什么时候亲自告诉我。”
萧维莫于是把逢惊越来找她的事告诉了聂鹤筠。
聂鹤筠听完沉默不语。
“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们娶嫁与否都与我无关,就算他拒绝了逼婚,我也不会吃回头草。”
“他也该体会体会被逼婚是什么滋味,真以为我不记仇,哼!”
萧维莫听她的语气跟平时开玩笑很不一样,便很直白地问道:“那你可曾喜欢过他?”
聂鹤筠一下子被问住了,嘴唇动了动,许久才说:“怎么可能?你可不知道他是一个多冷漠的人!他那坏脾气没人能受得了……”
聂鹤筠一提到逢惊越冷漠的脸还有跟冰封住了一样的嘴,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萧维莫笑了笑,柔声说道:“好好好,我现在知道了。”
聂鹤筠这才止住,她挽起萧维莫往外走,顺便对蕊莓说她今晚不在家吃饭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往望江茶楼的方向走去。
到了茶楼,萧维莫就被聂鹤筠推上了楼:“好好歇着,我去找阿彩,今晚保准你忘不了!”
阿彩是茶楼的厨师,在这里干了快一年了,跟聂鹤筠很熟。
“二小姐,好久没来店里吃饭了,我昨儿晚上给丫丫缝的新衣裳你看见没有,是不是很好看?”阿彩热情好客,又跟东家一样爱猫,平时没事就会存一些破布头,不是给猫做衣裳就是给她家的孩子缝书包。
“阿彩,今天就做你拿手的响油鳝糊、清汤越鸡还有松鼠鳜鱼!”
“好嘞!”
楼下厨房这边热热闹闹的,聂鹤筠在逗猫,乔柒在后边练剑,她好久没有露一手了,今天跟莫衿音打得很爽快,于是趁着这个劲练一会儿功。
而楼上,萧维莫倚在窗边望向江流,起了一层雾,她遂拿起画笔,洋洋洒洒、倾笔而就。
她放下笔时,恰好乔柒喊她去吃饭。
大家端盘的端盘、拿筷的拿筷,脸色都很愉快。
待要就座时,门口忽然出现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逢惊越手抱一幅画走进屋来。
“萧姑娘,多有打扰。”他没想到茶楼这么早关门,所以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
他这次来本来是想谢谢萧维莫,又因为萧维莫从聂府回来,想顺便打听一下聂鹤筠的消息。
这会儿聂鹤筠刚去了一趟二楼取东西,刚下来,就看见逢惊越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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