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泛着亮白,雾霭未散,玄武道一眼望不见尽头。

一行人缓缓前行,脚踏青石板砖,间错着发出笃笃的响。

朦胧雾中,响起阮平帝的声音:“泠燃君,朕便送到这了。”

谢泠燃在一旁颔首:“陛下请回。”

他来时,迎接场面盛大,人群浩荡乌泱。如今离宫,为了便于行事,送行的只有几人而已。可人多人少,并不妨他心境仍旧澄明如水,无波亦无澜。

出了玄武门,接下来的路由宫人领着,直至无法相送。

迈过最后一道城门便算出了宫,宫人安静退至宫道两侧,谢泠燃脚步却停下了。

他伫立原地,眸光微侧,遥遥朝后望了一眼。雾散些许,可长长的宫道仍旧空无一人,一如落空的情绪,不知怅惘缘何。

“泠燃君,可还有挂念之事?切莫耽误了出宫。”许久未见谢泠燃有动作,一位年长的宫人上前提醒。

听到“挂念”一词,谢泠燃拂袖转身,声线平淡:“无事。”

宫里宫外,同一片天色,东方新日初升。

谢泠燃的身影沐在朝阳里,背上的乘风剑如获新生,盈满日华,剑穗和他发丝交缠不清,一块儿随脚步轻动。

城门缓缓闭合,皓空中却骤然划破一道娇声:“燃哥哥!!”

四野空旷,有回音荡起,扣在心弦上。

谢泠燃脚步顿住,转身循着声源仰头。

只见高高筑起的城墙沿,阮棠半个身子都快探出来了,双手还大幅度挥舞着,生怕他忽视那灰颓中盛出的一抹艳色。

她并没有失约,果真来送他了。

刹那间,心中的怅惘如雾一般散了。

只是这动作多少有些危险,她独自一人跑来的,万一失足跌下来也不是闹着玩的,谢泠燃不耐眯了下眼。

隔十多米米的高台互相对望,两人的身影都在彼此眼中缩成小点,阮棠忽听见谢泠燃道:“回去。”

她一愣,这声音自脑海传来,跟系统的又很不一样,如清风拂过耳畔,近在咫尺。

阮棠自顾自点头,双手在颊边扩成一个半弧,扬声喊:“小九等你回来!”

这话说的,好像洛京才该是谢泠燃的归宿一般,周遭的宫人虽面上对此表现得无动于衷,但怕是很快便会有情报往各宫通传。

阮棠不好再以这种呼喊的架势说话,她拽出脖子上挂的传讯珀,告诉谢泠燃:“燃哥哥,等我看不见你背影了就回去。”

这枚传讯珀赋了谢泠燃的灵力,他不需要相同的实物便可听见阮棠说了什么。

于是他最后再深深地抬眼看去,像要定格这一画面,随即利落转身,沿原路走去。

-

日光渐明,落入庭院,继而攀上窗棂。

雪棠宫正因为九公主一大清早就消失不见而乱着,见阮棠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一宫的人瞬间心安下来。

阮棠平日里有多贪睡,宫人们都知晓,纵使爱玩也抵不过,谁能想到她一大早会自个儿跑出宫去。

棣儿替她添了件衣,忍不住口头责备:“九公主,您怎么又乱跑?”

“嗯。”阮棠没像以往嬉皮笑脸扯个理由出来,反倒失魂落魄地应下了。

见她眼睛有点红,棣儿不再作声,端了一直热着的药来。

药汤漆黑浓稠,入喉仍旧苦涩。

一碗见底,阮棠想起昨晚那串冰糖葫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嘟囔一句:“棣儿,我还困呢,想再睡一觉。”

其实昨晚那个偷吻,阮棠也并不是真像表面上那样镇定。

她一整夜好像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被扰得失眠,今早还差点睡过头,没赶上去给谢泠燃送行。情绪大起大落之后,困意直袭上来。

棣儿取走空碗,退到门外。

“那九公主好好休息,我在门外守着,有事唤一声便是。”

只是这一觉睡得着实有些长。

阮棠醒来时,寝卧内的光线半明半昧,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她下床倒了杯水灌下,又取出挂在脖子上的传讯珀捣鼓起来。

天色估摸着正傍晚,谢泠燃离宫有小半天,也不知他此刻到哪儿了。

阮棠跟打卡似的,随心所欲地对着传讯珀说完三句话后,拍一拍手,出门找吃的去。

-

某处密林,支出一片浓荫,穿梭其间,就像落入不见天日的尘网。

谢泠燃一袭白衣,身背银剑,风光霁月的姿容在暗淡周遭尤为瞩目,仿佛天上星子误坠凡尘之中。

这林子除了飞禽走兽,少有人敢在夜里涉足,因此极静。

而早在方圆数里之外,谢泠燃就捕捉到了密林深处传来刀剑相接之声,昭示一场伏击正在不远处激烈展开。随着距离靠近,还能闻到空气中弥漫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半路遇此,缠斗双方所属阵营是非难辨。

谢泠燃蹙眉,并无心参与,可对峙双方的局势却僵持许久,刀剑声不绝于耳,纠缠着不分胜败。一群人横亘眼前,寸步难行。

远下江南,路程迢迢,绝不该就此耽搁。

路仅此一条,谢泠燃还在犹疑之际,却有一道剑风迎面袭来,直击他命门。

谢泠燃轻踮足尖避开,并未拔剑。

面前落下一个蒙面纱的黑衣人,双目凶狞,大有不留活口的意思,其心也昭昭——任何人误闯密林,便是来了鬼门关,都别想活着离开。

可见刀光剑影中,分出来两拨势力。

一方像是舟车劳顿后的旅途行人,衣饰穿着并非洛京打扮,却干练有序,显然作了一番伪装;另一方便是将谢泠燃拖入战局的蒙面黑衣人,一个个的剑意都很凶,不留余地。

黑衣人提剑步步紧逼:“谁派你来的?”

谢泠燃眉间簇聚,并无兴致答他的话,也无意拔剑脏了手。

这黑衣人却不识好歹,见谢泠燃抿唇不答,剑越来越快,专挑要害攻来。

避过数十次杀招后,两人的位置并未改变分毫,谢泠燃仍旧一脸风轻云淡,倒白白作废了黑衣人的剑招与气力。

黑衣人气急,两指抵于唇边吹了个暗哨,霎时间,其他黑衣人都围攻过来。

他们齐心协力地环成一个圈,将谢泠燃包围在其中,如此,原先被攻讦的另一方人马有了短暂的喘息机会,也纷纷注意到了这个遗世独立的白衣少年。

黑衣人的脚步踩碎地面枯叶,圈子在不断缩小。暗哨就是个信号,需要一齐来对付的人恐怕都不简单,他们目露警惕之色。

林中,一黑一白,仿佛截然对立,从颜色到气场全都相斥。

谢泠燃仍未有拔剑意欲,但和这些穷凶极恶的卖命之徒,也无道理可讲。

就算明白坦言自己是路过又如何,他们的剑并不会因此而停。

四周有古苍老树合抱,枝叶开散如巨伞。

谢泠燃余光扫过,心下已有打算,袖袍底下的手微动,正待运起灵力,却听见有少女的声音传入耳中——

“燃哥哥,你现在到哪里了呀?”

“小九错了,昨晚不该色迷心窍亲你的。”

“要不等下次你回洛京,我让你亲回来?”

一连三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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