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地下的酒坛挖出来时,向来不会是干干净净的。何欢瞥见花满楼手上和衣摆上沾着的一些泥土,有些不好意思,“不该让你帮忙的,太容易将身上弄脏了。”

“哪有这么容易弄脏。”花满楼笑,“只消用水冲一冲便能干净了。”

……

何欢打了水来,两人净手,他想起花满楼说的,之前从家里离开尝试一个人生活,就问道,“七哥,你的衣服也是自己洗吗?”

花满楼一愣。

何欢看着他难得有些迷茫的样子,又问“是家里的仆从?”

花满楼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让你见笑了,现在想来,虽然我说要自食其力,有些事情还是依靠家里的安排。”

何欢拿来手绢递给他,闻言反而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奇怪,认真道,“请人洗衣服,和去酒楼吃饭、去绸缎庄买成衣不都是一样?让擅长做这些事的人做这些事,让不擅长的人给予报酬,没有非得什么都会才能一个人生活的道理。”言罢,何欢又有些惭愧,“我这话问的不对,唉,七哥把这罩衫脱下来,我来洗吧。”

“这点小事也要扯上对错吗?”对方反而一笑,“小事见真知,向你道谢还来不及,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这也不算麻烦我,”何欢望向他,“要不你之前留我住宿,不也算麻烦你吗?就当我想为朋友做些什么吧。”

他的眼睛里盛着一汪繁星下的湖水,嘴唇柔软如桃花瓣,脸颊上的绯红是最昂贵的胭脂也涂抹不出的动人。只可惜这一切眼前的人都看不见。

但只听他的声音,就已经让人不忍心拒绝了。

花满楼脱下罩衫,坐在椅子上等。他听见水流落在衣物上的声音,手指轻柔的搓洗,紧接着,他闻见一股清香。

再有半盏茶时间,他听见何欢的脚步声,他轻快的走来走去,将衣物晾起来,轻轻拍打使得衣物平整。然后,何欢走近了。

“好了,我们走吧。”太集中精神,以至于他的声音也听的格外清晰。

他咬字时有些不同于吴侬的含混,不知是哪里的方言,平常听起来不过是温和,但刻意去聆听时这种声音时却显得太缠绵了。尾音上扬,像一把小钩子。

花满楼垂下眼眸,片刻后才露出与平日一般无二的笑容,率先出了门,“走吧,陆小凤怕是要等不及了。”

何欢眨了眨眼,跟在他后面。

“咏莲的诗词那么多,等真让我看时我却想不起来多少,只有一句——能不忆江南?”陆小凤斜躺在椅子上,左手捏着酒杯,右手摇着扇子,好不快活。

花满楼则恰巧相反,君子端坐,手执折扇轻摇,“只嗅到这莲香,也不难想象是如何一副盛景。”

何欢抚摸酒杯边沿,思量片刻,“此刻有船、有莲、有酒,那正好听听这阙——画船撑入花深处,香泛金卮。烟雨微微。一片笙歌醉里归。”看得出他很喜欢这诗中的意境,露出满意神色,“此情此景,友人在侧,不妨一醉。”说罢,便饮尽杯中酒,显得比以往豪放许多。

“怎么酒不醉人人自醉,”陆小凤笑着点他,“我知道有人醉醋、有人醉茶,怎还有人醉……这是醉什么?醉花?”

何欢不理他,他又自娱自乐,“我就太正常了,我只醉酒,如果要我喝醉,那可得多携几坛美酒。”说话间,何欢带来的两壶酒已经见底。

这酒衬景得很,如同琥珀般的酒液,呈在玉瑶杯里,轻嗅时可以闻到竹叶的清爽,入口微凉,后能细品出淡淡梨花甜香,不是烈酒、不算醇厚,却足够轻盈芬芳。

花满楼听他们笑闹,无奈摇头,“我记得小欢不识水性,别在船上闹得太过。”

陆小凤哈哈大笑,“便是掉下去了,我一只手就能提他上来。”

何欢一怔,关注点却在奇怪的地方,“我可是很重的,你两只手也未必提得起。”

这话如今陆花两人谁也不信,只当他醉了。

银鱼宴上,何欢的确显出醉态。他酒意上头时也没有别的缺点,只是特别像个长辈,爱照顾人。这是什么北方的习惯吗?南方的侠客看着他要了快八人份的菜、布菜分菜,随后还露出亮晶晶一双眼睛,像是在等人夸奖他。

“多亏了阿欢替我夹到这菜中精华,果然美味。”陆小凤见他醉了,调侃他更加开心了。

花满楼试了试这……这盆饭的重量,也忍俊不禁,“多谢小欢。”

何欢抿唇一笑,“吃好一点,多吃一点。你……你别不开心。”

原来他之前听出来了出门时花满楼的心情似有起伏。

花满楼有所触动,轻拍了两下他的手安抚他,“谢谢小欢,我很开心。”

“那就好……如果……”何欢欲言又止。

“嗯?想说些什么?”花满楼问他。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直接跟我讲,”他有些失落一般侧过头,“你不要太快就走掉,我可能来不及改……”

他这话究竟是对谁说的?是眼前的花满楼与陆小凤,还是……

自出门前何欢说起留宿一事,花满楼就时时想起那晚。何欢走进他的小院,明明说自己是因为睡不着所以才出来走走,却说着说着话就慢慢趴到了桌子上睡了过去。花满楼扶起他时只觉得他很轻,手腕纤细而脆弱,腰肢也不似成年男子的瘦弱——像是需要人引导、需要人关怀的少年。他真的有二十岁吗?花满楼甚至怀疑其他的年纪来。

花满楼将他放在客房的床上,摸索着替他解开外衫,就听见他惊慌的声音,非常抗拒被其他人褪下衣衫,“别…别……”

他的手推拒了两下,又像是认命了,放下来,只是还在微微颤抖着。

花满楼心里一紧,不再去动他的衣服,只是替他掖好被角,轻拍他的胳膊,安慰他,“别怕,阿欢,别怕。”

约有一盏茶的功夫,何欢才睡了过去。

花满楼坐在他身侧,仍有些怔忡。

……

第二天,有一个带着斗笠,黑纱遮面的男子跌跌撞撞走进小楼,花满楼正坐在院子里等他。

黑斗笠见面就问,“何欢是不是在你这里。”

花满楼声音冷淡,“你是他的什么人,用什么身份来问这句话?”

“我是他的…朋友。”

很少有人能见到花满楼生气的样子,也很少有人能听见他的冷笑。而此刻黑斗笠听见了。

“我从未想过,一个人会对朋友做出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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