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鹤书病倒了。
高热侵袭了他的意志,时鹤书最终还是倒在了床榻上。
帕子浸了水,擦拭裸露在外的肌肤。景云小心地移动着时鹤书的身体,原本如松竹般挺拔的人此时变得柔软无比。
轻轻的喘息声从苍白的唇中吐出,殷红的面颊仿若红樱。水润的眸被垂下的眼帘遮掩,微微蹙起的眉让人有替他揉开的欲望。
东厂不能离人,照顾时鹤书的担子便落到了景云身上,烛阴与竹青只能轮班侍疾。
而今天是竹青。
在景云擦拭完身体后,人如其名的青衣男子便将时鹤书轻轻抱起,半倚在自己怀中。
“督主。”
接过侍女递来的药碗,竹青将药轻轻吹了吹,送到了时鹤书的唇边。
薄唇轻启,时鹤书将汤匙含入口中,并不苦的药液顺着喉管入腹,压下了翻涌的呕吐欲。
一碗药很快便被尽数喝下,竹青将碗放到了一旁,抬手拨开一个口袋。
修长的手指捻着颗饴糖,竹青将其抵在了时鹤书唇上。
时鹤书偏头欲避,却听到竹青温柔的声音。
“督主,是糖。”
身为时鹤书亲手养大的下属之一,竹青很清楚时鹤书嗜甜的本质。只是常被暗杀的缘故,时鹤书从不肯暴露出自己的一点喜好,连对甜食的喜爱都要被压制。
糖……
时鹤书混沌的大脑勉强转了转,他张口,含住了那颗饴糖。
贝齿轻轻蹭过竹青的指尖,并不疼痛,只留下些许亮晶晶的涎水。
竹青的眸色暗了暗,他注视着时鹤书因糖块而微微鼓起脸颊,稍稍低下了头。
“砰!”
一碗清粥重重落到桌上,竹青抬眸,便对上景云冷冷的视线。
“你在做什么。”
景云的唇角带笑,声音却仿若冰霜。
圈在时鹤书腰上的手臂微微用力,竹青将下巴落到了时鹤书的肩头:“你觉得,我刚才要做什么?”
景云唇角弧度不变:“只要不影响九千岁,你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
竹青与他对视半晌,忽的轻笑出声。
“我知道烛阴为什么不喜欢你了。”
“呵。”景云眉眼弯弯:“如果不幸被他喜欢,我会吐出来。”
说罢,不顾依旧缠在时鹤书身上的竹青,景云直接端碗走过去:“现在,九千岁该吃饭了。”
竹青抬手要接过碗,却被景云避开。
“我来。”
竹青面不改色:“但我不会走的。”
景云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时鹤书的床上。
竹青走不走与他何干,一个不安分的靠垫罢了,他会在意吗?
就算在意又怎么样,他又不可能伸手去拽时鹤书,只要时鹤书安好怎么样都好。
这样想着,景云直接无视竹青,搅动着手中的米粥。
时鹤书本就对进食的兴致不高,重病后更是能几天粒米不进。
但他不想吃归他不想吃,他要吃归他要吃。
无论是景云还是烛阴竹青,都不会放任时鹤书饿着自己。
温热的米粥抵到唇边,半梦半醒的时鹤书如本能般张开嘴,将抵到唇边的汤匙含入口中。
察觉到是米粥,时鹤书蹙了蹙眉。
“不要……”
由于是天阉的缘故,时鹤书的嗓音同他的相貌一样雌雄莫辨。此时在病中,嗓音沙哑中又带着几分黏腻,更是听的在场两个男人动作一顿。
景云的笑容消失一瞬,但他很快又恢复如常,放柔嗓音如哄孩子般温声道:“九千岁,就吃一口好不好?”
说着,他又舀了一勺,递到时鹤书的唇边。
“督主,多少要进一些的。”竹青也柔声哄着:“一些就好。”
两个男人左一句右一句,时鹤书终是喝了小半碗粥,意识也清明了些。
“好了。”
虽然人依旧软绵绵地摊在竹青怀中,时鹤书的语气却不再黏腻。
他推开景云的碗,默了半晌终是蹙眉道:“刚喝过药就用膳……你们怎么想的。”
竹青:“……”
景云:“……”
二人皆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景云看了看瓷碗中剩的粥,再看看意识已暂时恢复清明的时鹤书,终是没再逼着人喝下去。
他搅了搅剩余的米粥,估计了一下时鹤书喝入的药量,决定在晚餐再下半片阿莫西林。
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他实在敬谢不敏,时鹤书都烧到了四十度,那些医师也只会让他物理降温和喂一些几乎毫无效果的苦汤药……算了。
还不如用两个人头换系统医生的对症下药。
对于没吃过抗生素的古人来说,抗生素的药效堪称奇迹。
只吃过药没一会,稍稍退烧的时鹤书便昏昏欲睡,景云借机将竹青赶回了东厂,自己独守在时鹤书榻旁。
浸满冷水的帕子落在时鹤书的额上,原本冰冷的人早已被烧的骨头都酥麻了。他似乎睡的不太安稳,垂下的鸦羽不断颤动着,落在被子上的手也渐渐攥紧,用力到指尖都泛着粉色。
景云上前轻轻掰开了时鹤书的手,替他轻轻揉捏着手上的穴位,只盼他好受些。
但是梦境中那正掐着青年脖子,强迫青年抬头的男人却并没有收手。
“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男人死死掐着青年的脖子,看着青年惨白的脸渐渐浮上红晕,青年的身体在他手下颤抖着,男人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时清……”
“不要背叛我。”
……
太阳慢慢走着。听着系统时不时的体温播报,看着榻上饱受病痛折磨的人,景云握着时鹤书的手不自觉用力了些。
景云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和系统的那场赌局,是他输了。
但那该死的墙倒众人推,死后受万人唾骂,背山河破碎之罪的结局,就是配不上他的九千岁。
景云自认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将系统商城的奖励献给时鹤书而去杀人放火。
虽然他杀的都是恶人,但又有几个来自法制社会的人能那样快的融入以杀戮为钱币的规则之中。
景云有一个远大的理想。
他要做时鹤书最锋利的那把刀,他要替他的九千岁在世界的恶意下杀出一条血路。
他要时鹤书活着,他要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敢、再也没有人会唾骂时鹤书,他要时鹤书以美名留青史,他要帮助时鹤书挽大厦之将倾。
“九千岁……”
他想要为九千岁杀尽天下贪官污吏,再将那些人廉价的性命所兑换出的珍贵礼物尽数献给他的九千岁。他的九千岁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他的九千岁需要什么,他就献出什么。
哪怕是他的命,他都在所不惜。
景云从不会做拯救时鹤书的美梦,景云只想做时鹤书脚下的登天梯,只想要托着他的九千岁一步一步,走到那个本就属于时鹤书的位置上去。
这一次,没有人能让他的九千岁坠入泥潭,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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