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也可以提条件吗?比如说,索取些报酬什么的……”
比起满口答应下来,温尚瑾却选择了这样稍显公平,却又最有可能让他再度挨揍的回复。
傍晚的海风微凉,温和地吹拂面庞,勾得罗袂与发丝一并荡漾。
少女的声音却不柔和。
“想都不要想。”她毫不讲理打断了他。
温尚瑾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你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
姜衍君道:“只问一问罢了,又不会短了我什么。你若答应我也就赚了,不答应我也不亏。”
她是这样答的,却听他说起:“所以——夫人的一坛子酒,当得起多大的一个愿望?守珂愚钝,还请夫人明示才行。”
“倘若是我给得起的,自然不会吝啬。可夫人总该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吧。”
少年偏头看她时,脸上笑意柔和,姜衍君也隔着昏沉的暮色,久久凝望他的双眼。
是啊,他一路走来顺遂,在西京城中说风便是风,要雨便是雨。不像她,在复仇的泥泞里踽踽独行。他所背负的更少,其人的真诚是远甚于她的。
她突然回想起沈弗攸在牢狱中同她说起的话来。
要么嫁入建州温氏,要么死路一条。
而今温二公子却不知,摆在他面前的,同样也只有这两条路。
两个被迫捆绑在一起的人,又能去怪谁呢?
去怪那纸婚约,怪那世家纠葛,还是怪世人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
姜衍君也极想去回答他,她想要父亲留下的金箭簇,想要齐氏血债血偿,想要这江山都是符氏的境土。
可此刻相识太短,她害怕得到否定的答复。而左臂上缠着的一柄狭金刀,便是为取他性命备着的。
短暂的沉默后,他问:“怎么又不说话了?”
姜衍君捋了捋袖子,腾出只手来,又将那细布条绕着手掌一圈一圈地缠起。
她淡淡笑着说:“方才想起些事情。”
“什么事?”
她说:“我记得祖父曾留给父亲一枚金箭簇,父亲一直把它放在书房里,上个月在家里却寻不到了。你可知齐恂当初攻下了初陵之后,可曾从我家中带走了什么?”
温尚瑾道:“州牧的官牒官印,一些文书,还有……你阿姊。其余的,我便不知了。”
姜衍君问:“那从永州带去献给陛下的那些东西呢?”
温尚瑾道:“不太清楚,当时我不在永州,此事或许只有齐恂知晓。”
姜衍君道:“我想要父亲留下的那枚金箭簇,对符家很重要,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他笑着说:“好。等回了西京,我去找齐恂问问。”
“嗯。”她低低应了声,其实早就知道那枚金箭簇的下落了,却又只得这般迂回地同他说起。
她要瞒的事太多。
霞光落尽了,前方是无际的海,身后有万家灯火。
其实唇齿间萦绕着一个更为大逆不道的愿望。
要江山。
此三字她从未与旁人说起,有人隔雾看花,也有人一眼洞穿她的心思。
至于眼前之人能否看穿,尚未可知。
姜衍君缓缓道:“天黑了,某人还想留下继续赏月吗?”
温尚瑾想留下的,可另一人已然有了归意。
“那便回去吧。”他道。
起身时,袖子带过身侧的酒坛,那坛酒骨碌从礁石上滚下,摔了个破碎。浑浊的酒液也淌了个干净,渗在细沙里,洇湿一片暗沉。
温尚瑾看向她此刻的反应,忙解释说:“不是故意的。”
姜衍君平静道:“我知道,只是船家都已归家了,若想喝的话,只能明日再来买了。”
他说:“不必买了,一来一回太过折腾。”
离了官场应酬之后,已有三月不曾沾酒了,他也不是真的想喝。碍于是她送的,便只想着带回去藏起来,或是埋于温府的那棵枯梅树底。
思及此,他又道:“就当你欠了我一坛酒,何时想喝了,再请你还上。”
就当是寄存在她那处,也是一样的。
姜衍君道:“今夜也不曾陪你赏月,就当这月色,我也一并赊了吧。”
总要留点遗憾才好,像没吃完的髓饼,像见不到的月色,像那一口未尝就被打翻的酒……她情愿此行没有那么圆满,才会让同行之人在许多个年月以后,还会记起暮落时分的瑶光滩。
或许终其一生,唯独这一个日暮,会因留有遗憾而显得格外重要。
在东陵停留不足半月,便趁四月未至,启程回京师了。
西京也不像去时那样萧瑟,初生的枝芽早早代之以枝繁叶茂,在那泥尘飞扬的土路上撑起一片绿荫来。
温尚瑾归家换了身衣裳,就又到东街的酒楼去了。
今日逢着街市,酒楼里换盏豪饮之声不绝,楼下亦是熙熙攘攘,行人与车架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
某个恭候了一月有余的家伙,此时怨气颇重。
见了姗姗来迟之人,齐恂张口便是一顿奚落:“温二公子也学着不守时了,还以为你乐不思蜀,索性做初陵的上门女婿得了,还回来作甚?”
温尚瑾道:“纵使没了我,有什么事是你齐秉谦办不成的?”
齐恂道:“北狄已经派了使臣来我朝迎公主和亲,不日便到。荣安长公主尚年幼,为今之计,便是塞个假公主过去,代为和亲了。”
温尚瑾盯着杯中酒,复又命人换了茶水来。
他道:“早知结果依旧是如此,齐家当初又为何苦苦逼着容贞长公主去和亲?”
齐恂忿然道:“你怎不问问周太后动的什么念头?”
温尚瑾低眉敛目,凝视一盏清茶,不知他此刻所指,是当初周太后欲使符涣君代为和亲之事,还是皇室欲与齐家联姻之事。
然而自涣君离去之后,齐恂便再也不曾同他谈过嫁娶之事,倒比他当初预想的,更多几分“情真意切”。只不过,也不妨碍齐恂结党争权的野心。
撇去茶水浮沫,他不疾不徐道:“公主和亲从不是什么坦途,当初还不如听了家父的上疏,派使臣,通关市。可家父回回上疏,却屡屡被令尊驳回。”
齐恂不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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