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浩浩荡荡再次启程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黯淡,弯月如钩,竹影遍地。
夜晚有宵禁,临近县城的人早在开宴之前都已匆匆赶回。本该万籁俱静的内院里,却传来阵阵呼喊声。
众人听得声音,还以为已经开宴了。只是奇异,内外院虽然隔得不算远,但也不至声音这样巨大。玄净一行人顾不得思考,匆匆忙忙跟着阿娘踏着大步朝外院走去。
裴松风本就是要来看热闹的,并未换了服饰,只穿了一件白色轻薄单衫配着绯色团花窄袖的半壁和粉黑相拼的缺胯衫,只带了两位侍从默默跟在后面。
又是一阵风吹过那竹林,竹子婆娑细碎的响动,夜晚寂静,两旁灯火又暗,玄净只觉得可怕。裴松风在他们身后,打了喷嚏。
他们纷纷回过头。
裴郎依然轻掩口鼻,似乎是挡风。那风过无声来的快去的也快。众人还没感觉到寒意,那风就悄悄消失了,只带走了些许花香。
身旁的侍从对着裴郎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裴郎的脸色骤然变得凝重。对着卢娘子说道:“卢娘子,我还有事,晚些在过去,你们先行一步,不用等我。”
卢娘子看他穿的轻薄,有些心疼。
“那你快些走去那无风的地方,或者叫侍女给你拿件披风来,不要在风口多停留了。”卢氏说话一向温和,关心的话语和蔼动听。
裴松风显少被长辈这样关心,手脚竟不知放去哪里,有些无措,眼角余光瞥到有人看他。抬眼果然是那小大人一般的玄净。在一旁清亮的眼睛盯着他,也是一直点头表示同意。
他有些苦笑不迭,他虽不及弱冠,但也比她大出一些,在她眼里自己反而倒是像个幼童一般,需要照顾。嘴角又抑制不住向上轻扬。
不想过多耽误卢娘子他们赴宴,裴松风双手抱拳对着卢娘子表示谢过,就转头告辞了。
众人匆匆忙忙赶至宴席上,还未来得及解释,因何种原因晚到。只见门口数十府兵,腰间别着直刀,凶神恶煞的围站一圈。
卢娘子看到默默将玄净用胳膊将几人圈起来,护在后面。众人纳闷惊恐,不知是进是退。
玄净的阿耶李延忠时不时的像门外窥探,看到他们来了。一溜烟冲了过去,忙和那府兵说明了身份情况,将她们放了进来。
玄净跟着阿娘阿耶小心落座。看阿耶忙到现下,彷佛已经累的灵魂出了窍。从早到晚没有停过,身体已经超出了负荷。一直未见她们到来,精神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
看她们安全落座,才瘫坐在椅子上,泄了气。身体坐在那矮椅上,彷佛只剩了一层皮,整个人看起来愣愣傻傻的。
席内本该觥筹交错,喜气连连的互相打着招呼,喝着酒。王明府更是应该正在主持宴席,可还没等那明府的屁股坐下。
那折冲府的府兵已经大摇大摆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一身是伤的门房。
玄净他们落座入席时,两边已经这样暗流涌动的对峙许久了。
“王明府,不过是吃顿宴席,你在此设宴是为了庆祝,既然都是庆祝,为何不愿去和我们同乐?”那为首的府兵,身穿铠甲。腰挂直刀,说话语气倒是随意,那双靴子可直接重重的踩在他们宴席旁的一张矮桌上。吓的那落座的客人打了一个寒蝉。
王明府本坐在上座,线下也不得已站了起来,长长的胡须气的吹飞。赵娘子则一脸得色,嘴角还噙着笑。
玄净还未见过真刀真枪,似在梦里,不觉真实。
这本是庆贺王明府升职的烧尾,王明府算是这县内最大的官了。如此执刀动枪的强闯府邸,想必出了什么大事。
在座宾客不是当地豪绅,就是当地有名的学者。众人在此生活多年,顶多见过些小打小闹的小贼犯人。这县城虽是中县,但县令也算是治理有方,哪里见过真刀真枪的光景,都被吓破了胆。
那为首的都尉随便拿了一桌的木箸把玩了起来。看王县令只是在吹胡子瞪眼,并没有给他答复。一个发狠,把筷子直直的扎进了那矮桌子里,众人都被吓的深吸一口凉气。
桌子破裂倒地的声音更是让本就紧张的氛围更加严重。
客人里有那胆小和明府关系一般的,默默的对着王明府行了礼就准备告辞。那人退出宴席时,竟然并没有人阻拦。
众人见了,也都下了决心,有那胆大的也坐不住,纷纷起身试探,竟然无人阻拦。众人见了一拥而上都纷纷行礼准备离去。那座位与座位间本就不大,王明府设宴并未规定男女不同席,现下更是鱼龙混杂一片嘈杂。
有个女子慌不择路,竟撞到府兵身上。那凶神恶煞的脸上竟然出了调戏的玩味。对着那女子的襦裙就划了一个口子。
“啊”那女子突然惊叫,裙子脱落了大半。一片旖旎春光。
突兀的尖叫声将气氛凝固,那为首的果毅都尉一脸漠不关心。好似做了那缺德事情的不是自己的手下。
王明府气的双手抖动不已,吹了胡须大骂道:“我现在一天未去述职,我就还是管城县的县令。你手下多少府兵生活在我管城县,吃住在管城县。还种着我们管城县的地,你怎敢对我管城县的人如此过分。”那声音因急火攻心而颤动。王明府双手握拳,青筋四起。
那果毅都尉放下了踩在那矮桌上的脚,含着一抹嘲笑,对着那梗着脑袋,已然要气的昏厥的县令开口道:“王县令,跟我们走一趟吧,你再不来与我们同乐,想必有贵人等的急了,我也不好交差。我也怕我手下的弟兄们在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得不偿失”。
那被刺破衣裳的女子早已大哭的离开,还未离去的众人也都惊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那果毅都尉的手下听到那些话,有些大胆的不是本地的。竟然出手开始对着还在场的女子准备搂搂抱抱,还有些对着宴席的桌子就是一顿乱砍。
那厅堂此时已经乱做一团,有那胆小的郎君已经被吓的晕了过去。
大家顾不得礼节纷纷四散逃走,不想沾染危险。
玄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手急眼快的拿了桌子上的木箸,藏进了袖子里,以防万一。
众人被挤的踉踉跄跄,不停的往前跌去。一群人根本都看不见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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