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全然黑透,厢房内点着一盏孤零零的油灯,昏黄的光影映在墙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雾霭。
房门虽紧闭,却依旧有一丝凉凉的夜风透入,夹杂着秋夜的寒意。屋内静谧得仿佛能听见烛火在小心翼翼地跳动。
白芷兰与郑凝和姚若琰对坐于桌前,三人的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凝重。
“此事该从何说起呢?”郑凝长叹一声,眼中压抑着沉重的情绪,缓缓道来:
去年姚若琰刚及笄,梁国公夫人将这位外甥女接来京中,想为她觅得良缘。却不料,在一次宴会上遇到了华威。
那登徒子对见色起意,趁姚若琰沐浴之际,盗取了她的贴身衣物。衣物上绣有她的名字,华威便以此威胁,若她不屈从,便将衣物悬于城墙,让满城百姓观瞻,毁她清誉。姚若琰一时恐惧,便……
之后华威变本加厉,姚若琰饱受其害,受尽羞辱,却羞于启齿求救。直到郑凝察觉她性情突变,时而暴躁如雷,时而泪流满面,几次欲投河自尽,追问之下,她才和盘托出。
郑凝愤恨道:“我自责未能保护好若琰,让她落入歹人之手。可我告知父母此事,期望他们为若琰出头,父亲却让我们忍耐,说淮阳侯府如今深得陛下器重,不可得罪!
“我去质问华威,他竟扬言要将我与表妹一并纳入房中!我气不过,遂动了杀心,在指甲里藏了毒。”
姚若琰低着头,声音微颤:“今日午宴时,华威再度威胁我,若酉时不赴厢房私会,便将我的贴身衣物公之于众。我告知表姐此事,但后来她来寻我时,称在华威处找到了一件肚兜,可我一看,那并不是我的衣物……想来,还有其他女子深受其害。”
郑凝拍了拍姚若琰的背,继续道:“我们本以为华威已被杀,然又不敢从正门进入房内,恐提前暴露华威已亡之事,给未归的方沅添麻烦。因此,表妹划船从窗口入房,取回衣物。”
“可我到了房间却发现……”姚若琰面露惊恐之色,仿佛回想起了可怖的画面,“华威没死!”
“什么?!”郑凝瞪大了眼睛,惊诧不已,“华威那时还没死?此事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我以为你……”姚若琰也满脸惊愕。
郑凝无奈了:“你以为是我后来又去房中杀了他?”
“难道不是吗?听说华威被姐姐的玉簪刺死了……”姚若琰埋着头,声音越来越低。
白芷兰抚了抚她的背,柔声说:“还是将你在华威房中的经历细说一遍吧。”
姚若琰紧了紧衣袖,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
“我本以为他已死。见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四周尽是茶壶的碎片,头上鲜血淋漓。可当我在他身上翻找我的衣物时,他竟睁开眼坐了起来!他误以为我是来赴约的,还称是苏小郎君砸了他,说定然不会放过他的。”
“然后呢?”白芷兰问。
“他说着说着,忽然面露痛苦,称头晕难耐,命我扶他到床上躺下。可一躺下,他便昏厥过去。我从抽屉里寻得肚兜,赶忙逃了。我原该杀了他,可是我不敢……我没用,没脸见姐姐,就回房躲了起来。后来,听闻华威死于姐姐的玉簪,我便以为……”
郑凝叹道:“她以为是我杀了华威,而我却以为方沅早已下手。”
白芷兰沉吟片刻,道:“若你们所言属实,之后定还有旁人去过华威房间,用玉簪杀了他。”
白芷兰未曾作答,这个问题她也想不通。
她心中掠过几许纷乱:其实,她至今都难以相信,阿沅会计划杀人。
在她心中,阿沅是个有点呆呆的、笨笨的,贪吃但又十分善良可爱的人。
二人相处的这段时日里,阿沅不仅总护着她,即便是被官兵追捕,或者遇上那频频行刺的黑衣人,也并不会出杀招。
可若非阿沅杀的人,为何他明明已与郑凝约定好,却又不动手?当苏见山与姚若琰前往华威房中时,他又身在何处?
还是说……一切都不过是郑凝的谎言,试图将罪名嫁祸于阿沅?
不,阿沅一定曾进入华威房内,甚至穿上了他的外袍。郑凝或许会撒谎,但证据不会撒谎。
定了定神,白芷兰终于整理好思绪,下定决心,推门而出,道:“我要重新验尸。”
卢霖杉却脸色凝重,沉声道:“来不及了,宫中已再次派人来催,白芷兰,该去赴宴了。”
如此一来,这桩案子终究未能厘清,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以飞贼盗宝杀人草草结案。
卢霖杉明晃晃地威胁她:“白芷兰,若你执意说华威是院中之人所杀,我们会把你打晕带走的。”
白芷兰无奈,只得拔走了华威尸体上的那只玉簪,黯然离去。
钱寺丞一瘸一拐地走出来相送,白芷兰这才注意到他腿脚不便,关切道:“大人的腿脚是怎么回事?我是大夫,要不要我帮您看看?”
钱寺丞摆摆手,笑道:“白司直不必费心了,这是去年受的伤,已经找过大夫诊治,养养就好了,无碍的。”
白芷兰微微颔首,想到是卢霖杉故意把钱寺丞“骗”来查案的,心中越发过意不去,道:“中秋将至,还劳烦大人出来查案,打扰您与家人团圆,实在抱歉。”
钱寺丞却道:“查案本就是分内之事,再说我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好打扰的。白司直快去吧,迟了恐怕要误了时辰,长公主可不喜等人。”
白芷兰点头谢过,登上马车。临走前,她掀开帘子深深地看了萱茗院一眼,心中叹息:这些仆从和护卫,能活下来吗?
此刻,她竟只能寄希望于淮阳候的仁慈,期盼他信了“飞贼”之说,去追捕那不存在的罪犯,而不至迁怒这些无辜之人。
马车内,卢霖杉见她凝眉不语,淡淡道:“别再想了。”
白芷兰回过神来,笑道:“我知道。”
卢霖杉“啧”了一声,“别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确实想哭。”
车内一阵沉默,卢霖杉顿了顿,道:“你之前破获大案立大功,陛下和长公主也许会有所赏赐。琼台宴上你若表现得好些,向长公主讨要几名仆从,她或许会答应。”
白芷兰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你是说,我可以把院里的人讨要过来?”
卢霖杉却泼她冷水:“别急着高兴,就算把人要来了,你也未必能护得住他们。”
“若我护不住,还能求我姑姑帮忙。送他们入后宫当差,淮阳侯总不能闯进后宫杀人吧?况且我姑姑正好缺个伶俐的小宫女,那个阿喜就不错,长得也讨人喜欢,我姑姑定会中意。”
白芷兰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卢霖杉看她一眼,打趣道:“你这么关心百姓,怎么从前不肯为官?”
白芷兰撇撇嘴:“你听杜若说的?这丫头嘴可真大。”
她顿了顿,低声嘟囔:“宫里的太医已经够多了,有的是大夫为贵人们诊病,不差我一个。反倒是民间,整个京城加上我也就两个女大夫,我若也不做了,谁来给寻常百姓看病呢?”
“若不做太医,做别的官职,就像芷兰姐姐现在做的司直,岂不也很好?”刘清岚笑道,语气里满是钦佩,“我倒觉得,姐姐天生就是个当官的料。”
白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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