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目切齿,丝毫不给尉迟长云情面的愤吼,让并未走远的石九笙一停留,嘴角扯出抹可悲可恨,又畅快的冷笑。

帐内。

尉迟长云被闻玳玳接连扔了两个枕头,在闻玳玳又要拿起被子来扔的时候:“你闹够没?”

“我闹?你杀我爹爹,娘亲,灭我全族,你说我闹?尉迟长云,咱们俩到底谁闹的离谱?”

尉迟长云本就打算今夜与闻玳玳好好谈谈。

没多责怪她举止不妥,走到床边,将枕头放好,见闻玳玳还穿着今早他给换的锦缎睡裙,便转身去衣架取厚斗篷。

闻玳玳见他动作,心中一紧,忙没好脾气的暴呵:“我不穿!”

尉迟长云手指一顿,但还是取了,划过白狐皮做的斗篷,带着冰雪化开,微微凉凉的润意。

修长淡眉一紧,取下转身,若无其事的硬给她披上,余光从还算镇定的小巧五官划过,然后拢好。

见她不想与他有过多触碰,念及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他不想让她与自己一样,每天活的都喘不过气来,算是尊重她想法,坐的稍远了些。

正打算寻个话头。

“昨夜你对我做了什么?”

目光交锋。

尉迟长云没有回避,语气和缓的的告诉她:“石九笙说,你体内蛊虫原因,记忆不全只是暂时的,好在蛊虫已引出,用不了多久便会全都想起来,恢复如常。”

“引出?”闻玳玳讥讽的笑起来,刺的尉迟长云耳朵生疼

扬声:“尉迟长云,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底想干什么?那些你对我做的脏事,我记起来有什么用。怎么,跟你一块儿吐到日日食不下咽吗?”

陡然拔高的嗓音,让尉迟长云一凛。

果真是她。

担心两人本就难解的误会继续加剧,雪上加霜。

“方才孤与山山的话,你都听到了?”

闻玳玳也不打算瞒了,理直气壮承认:“对,是不是把我也要赶紧灭口。尉迟长云,何必委屈自己,爹爹,娘亲死了,该利用的都已经利用完了,师慈徒孝的戏码你本就不会演,何必又多加一场师徒情深,形影相守?”

要知道,闻玳玳在清醒时,是从未叫过他师父的,不知是真的一直不开窍没认出来,还是故意赌气不愿意相认。

刻薄的话,明显承认他就是她师父,同时尉迟长云又觉察出她语气不对劲,瞥了眼窗外已经暗下的夜,开始凝视她清亮的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蛊主,昨夜不是应该更替完成,为何随着夜临,又成了即将失控的模样?

砰的一拍床!

枕头哐哐哐把来不及躲闪的尉迟长云给敲蒙了。

“尉迟长云,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似乎嫌用枕头不够狠,掀开被子,喘着粗气,把尉迟长云往床上强势一摁,换做拳头,不由他喘息分毫的毫无章法冰雹般砸下。

尉迟长云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师父、储君的威严,在闻玳玳眼里从来屁都不是。

发间的冠扔了,衣服又被扯的乱七八糟。

被闻玳玳接连虐出经验的尉迟长云知道,若不想火上浇油,让她更疯癫,就只有硬抗的份儿,就算他轻而易举将闻玳玳今日给钳制了,管得了一时,指不定她又去做什么他控制不住的事。

更何况明日之战,闻玳玳必须掌握在可控范围内。否则,那么多人因此丧命,他不想在最后一步,功亏一篑。

闭上眼,任她尽数发泄。

或许等她消气,更助于两人一会儿深入长谈,效果定比唇枪舌剑更有用。

于是,尉迟长云最能惹怒闻玳玳的一招又成功使出来了。

装死。

挺尸。

摆烂。

简直是……。

闻玳玳拽着尉迟长云领子,将他大半个身子从床上提起,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言语色色发颤:“尉迟长云,做错那么多事,为什么不敢认?”

“为什么不敢认?”

“你怎么不让我死在昨日,与爹爹娘亲,鬼膺村的族人埋在一起?”

“留着我有用是吧?为了你的临渊,需要我这个大活人在翠微山,在百万将士前承认你的正统储君身份是吧?然后呢?尉迟长云,你跟我说然后呢?”

他抬起低垂的头,深深注视着双目赤红,早已泪流满面的闻玳玳,随之,他如雪般苍白的脸,唇也随之没了血色,神邸般的气韵被闻玳玳打的狼狈非常,整个人破碎又凄凉。

面对一声声质问,他发现所有的解释,所有的悔意,所有的万分自责,仅能无力的凝聚成一句:“呆呆,不是为师做的。”

衣领的手指猝然攥紧,闻玳玳已经怒到五官狰狞可怕:“为师?尉迟长云你终于敢承认了。”

精致的一张来脸先是怔然,眸子开始不可置信,试探:“你没有……”

“怎么着,挺希望我又不记得?尉迟长云,先前你亲口说让我别妄想,不配与你并肩而行。那你觉得,你配为人师吗?将我一手养大,日日沉浸在自我感动中。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压根不想拜你为师,压根儿也不需要你养。”

“尉迟长云,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你又将我养成了个废物。我连给爹爹娘亲报个仇都做不到。你说,我凭什么要继续认你为师?你以怨报德、赶尽杀绝、脏心烂肺,凭什么,又怎敢在我面前称为师。尉迟长云,像你这种冷血冷情的畜牲,就不配活在世上。”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嘶力竭的怨怼,吼的尉迟长云久久不语,喉结浅浅滑动,是在尝无尽的苦涩。

他为她挣得一丝能活下去的希望,含污忍垢了十五年,尽他所能捧在手心护了她十五年,殚精竭思,提心吊胆,只要她能活下去,临渊国他都可以不复。

到头来,他为她困心权衡的一切,却成了两人相伴相知,并肩而行,最可耻的绊脚石。

见他翻来覆去的沉默。

闻玳玳就那么第一次颇有耐性的等着,强迫冷厉的目光,数不清多少次切割他在她面前,寥若晨星的尊严和骄傲,剥夺淸贵无上的身份象征,鄙视。直到……。

尉迟长云抬起头:“你说的对,我不配。”

难以置信的闻玳玳:“……”

自己说了这么多,他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哪怕说点儿可笑的理由,比如他也不想,他也没有办法,形势所逼之类的。

她慢慢放开尉迟长云的领子,指尖抹去他唇边方才被她打出的血珠。

红艳艳的,看起来,很好亲。

与她亲密会吐是吗?

那就吐给她看看。

“尉迟长云,你的嘴,可真硬啊!”

俯下身,狠狠咬去。

没料到闻玳玳会又拿这种方式报复,尉迟长云瞪大了眼睛,一个劲儿的开始推。

在推搡中,闻玳玳早已将手熟练的滑入荆棘之地,侮辱性的戏弄。

尉迟长云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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