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热恋中的人智商会下降,陆萸以前是不信的,不过如今轮到自己,她便信了。
他们二人坐回书案旁后,未聊任何话题,只这么手牵手红着脸看着对方傻笑,竟然也能呆半个时辰。
直至听到三伏在门外请示的话语,二人才猛然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地再次握紧对方的手,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昨日拿去的画已经装裱好了。
让三伏将四卷画都放在书案上,待每一幅都仔细查验过后,陆萸才拿出一杆翁的印鉴压了下去。
用好印,曹壬问:“你想把哪一幅挂在洛阳书店?”
陆萸思忖片刻,指着月下江水苍山,道:“就挂这幅吧。”
《海棠女孩》陆萸没有用印,她笑看着曹壬:“这是君期给我的画,其他是一杆翁的。”
“你喜欢便好,我现在还可以再作一幅”曹壬笑回。
想到还未见过他作画,陆萸将《月下江水图》交给三伏后,让她去准备笔墨纸张。
作画用纸只有佐伯纸最佳,不过星火书店也有得卖,所以很快就准备好了。
曹壬先用襻膊将两只袖子都收拢扎好,洗净手后,才边磨墨边构思。
男人认真做事的样子最为吸引人,此时的曹壬哪怕只着一身平平无奇的棕色袈裟,陆萸依然觉得这般投入作画的他如此迷人。
她没有去打扰他,而是在小几旁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坐好,然后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他作画。
这样优秀的儿郎心里眼里都是自己,如此一想,陆萸只觉得开心得好像在冒着泡泡。
若能这样看他一辈子,该多好呀!
此时此刻,在她看来,任何事业带来的成就感都不及他偶尔抬首看向自己时的莞尔一笑。
他画了多久,她就这样傻笑着看了多久。
时间悄然流逝,曹壬终于收好最后一笔,道了声:“画已成,不知能否入得你的眼。”
陆萸这才回过神,忙扶着小几,想起身去看画。
曹壬却先她一步,快速走过来扶稳她道:“你的病还未好全,不可急起。”
陆萸借着他手臂的力量慢慢起身,笑道:“我哪有那么娇弱?”
嘴上很硬,小腿的酸麻却出卖了她,才起身,她就一个踉跄跌入了他的怀中。
她瞬间面红耳赤,小声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头顶传来曹壬忍笑的声音。
陆萸一只手轻轻撑在他胸前衣襟上,假装若无其事地伸头去看画,惊奇道:“你怎么如此神速?我看阿兄作画,是花了整整一上午的。”
曹壬作一幅画,只用了一个时辰,这也太快了,关键是画的内容一点都不简单。
“作画时长因人而异,我心中有画,出图自然也快”曹壬扶着她慢慢走近画。
画上的墨迹还未干透,陆萸不好上手去摸,她细细看过后,叹道:“君期竟然将我看过却描绘不出的洛河之美画出来了。”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髡鬓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葉出渌波。
曹壬画中的洛河,让陆萸想起了曹植笔下的《洛神赋》。
昔年,陈王后人成了南安王,如今他的后人用一幅画回应先祖的名作,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陆萸细细欣赏着画,忍不住说出心中所想:“曾有人私下猜测陈王的《洛神赋》是为心爱之人所做,我却觉得他或许只是单纯为洛水之美而作。”
曹壬作这幅画的时候,倒也没想到洛神赋,而是想起她上次回荆州前和沈氏兄妹游洛河的事,心里莫名起了胜负欲,便鬼使神差画了洛河。
沈氏三郎能陪她游洛河,却不能将美景永远留下,而自己能留下并送给阿萸,这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
当然,这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他是不会让她知道。
他笑道:“先祖作洛神赋之时的心态无人可知,我却觉得能为心爱之人写这样一首流芳百年的赋,也是一种幸事。”
陆萸闻之,想起曹丕和曹植的权利之争,想起曹植最终郁郁而终,也跟着感叹,或许心中有信念,也算是一种幸事吧。
“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阿萸,这样的心情我亦曾亲身体会过”曹壬满眼柔情地看着她道。
如此一本正经说情话的儿郎,真是让陆萸毫无招架之力呀,聪明人一旦开窍,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对。
想当初,那个一心给自己介绍郞婿,还配合自己追求朱慎的青春少年,如今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陆萸羞红着脸,不敢再看那双眼,迅速扭头去看门外的景。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明媚耀眼的光明晃晃照在走廊上,院中大枣树晃动时,偶有树荫投在走廊上。
那树荫若隐若现,一如她此刻心底那只鹿在心田上四处乱窜。
她低喃道:“你若再说一遍,我恐怕就真要犯错了。”
罪过,真是罪过,还是得先找他学习《清心咒》才行,她在心里默念。
曹壬一开始没听清,待回过神,也跟着迅速红了脸,忍不住想要犯错的,其实是自己才对吧。
他想再靠近些,然后与她说心里话,可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迈出去的步子又退了回来。
陆萸则迅速转身将《洛河图》《海棠女孩》两幅画卷起,然后收进竹筒里放回书架上。
陆妘这次来,除了午膳,还带来了陆弘。
太学每授课十日,休假一天,今日正好轮到休假。
昨日回去后,陆妘偷偷找了陆弘说了陆萸的情况,今日兄妹二人便相约而来。
见到陆弘,陆萸自然高兴,忙将用好印的画依次展开给陆弘品鉴。
陆弘惊喜道:“方才我在前面大厅看到一杆翁的画,还以为是眼花,看来是真的。”
一杆翁已经快六年未有画作流出,他的画如今愈发珍贵,现下一日连看三幅,对喜爱一杆翁的陆弘而言,激动之情无以言表。
陆萸笑道:“阿兄慢慢看,君期是一杆翁的故人,你若想看,日后多的是机会。”
“当真”陆弘欣喜的看着曹壬问。
曹壬忙不迭的点头:“他前几年云游去了,今年才再次和我相遇。”
言毕,他在心中默念一声阿弥陀佛,望佛祖饶恕自己撒谎。
这下,陆弘更兴奋了,对一杆翁此人,他是崇拜且向往的,可若无缘相见,能看到他的画作亦是知足的。
待看到放纸鹞那幅画,陆弘“咦”了一声,感觉这画面有些熟悉。
陆萸忙解释:“这是君期口述我们那次放纸鹞的场景,一杆翁听后,即兴而作。”
陆弘闻之,惊叹连连:“不愧是大师,仅凭口述之言,便能画得有如身临其境一般,难怪画上的人面部处理写意而非写实。”
陆萸心想,若全部写实,岂不是露馅了。
陆弘忘我地欣赏着画作,曹壬在一旁陪着。
陆妘就拉着陆萸在一旁用午膳,她边打开食盒拿出碗碟放在食案上,边道:“食疗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你也不能因为怕苦不喝汤药。”
“我认真喝了的,不信你问三伏”陆萸忙道。
陆妘:“也不知这些菜是否合你胃口,不过你如今有病在身,不可挑食。”
陆萸边吃菜边点头,今日的菜虽然清淡,食材却很丰富,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午膳用好后,食案才收下一会,三伏又端着汤药给陆萸了,一日服三次,这是第二次。
看着黑乎乎的汤汁,闻着隐隐飘来的草药味,陆萸的脸瞬间皱了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守着她,她只得闭上眼捏起鼻子一口气喝了下去。
喝完后,迅速喝了清水后,她抱怨道:“当初是我们看着君期喝药,如今真是风水轮流转。”
陆弘笑道:“君期喝药可没你这么难。”
当年好友喝药就跟喝水一样,姿态优美面不改色。
“那能一样吗?我喝药的时间没他久,若是”陆萸不服输道,若是再练上几年,自己也能习惯。
陆妘听了,立马不悦打断道:“敢情你还想多喝几年,再比个输赢?”
陆萸一脸尴尬:“堂姊当真聪慧,这也能猜到。”
陆妘脸上又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我懒得再骂你了,赶紧休息去吧。”
陆弘笑道:“阿萸要好好养身体,你若一直这么瘦,年底回华亭祭祖的时候,母亲和季真都会怪我没照顾好你。”
陆萸笑着再三保证,他们才终于放心的离去。
想来医官的药方里有助眠的药材,陆萸才躺下一会就沉沉入睡了。
曹壬先是陪着陆弘去书店大厅看了画,待陆氏兄妹回定北侯府,他才回到后院坐在大枣树下打坐修禅。
中秋过后的大枣树还未开始落叶,树干粗壮而挺拔,虽然枣子已被摘完,却依然生机勃勃。
枣树向四周伸展的树枝,姿态优美,清风吹拂时,在阳光下自由舞动着。
树下的曹壬闭上双眼,盘膝而坐,身体端正而稳定,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
一个时辰后,从定北侯府赶来的谢洐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秋日正午的阳光热烈奔放,透过树枝缝隙散落在曹壬的头顶,他神情安详,似乎与世间的纷扰毫无关联,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因他的静默而凝固,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谢洐今天一早就去定北侯府访友,用过午膳后,临行前被陆氏兄妹喊去偷偷说了陆萸的情况。
因洛阳书店和茶点生意都和他有关,陆氏兄妹期望平日里他能多担待一些,好让陆萸养好身体。
他听后神情很凝重,既心疼又气愤,一心只想挣钱的傻丫头终于累病了,他想在看望她后,再好好教育一番。
不过,如今见到打坐的曹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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