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欢垂眸注视着他,轻声道:“我的第一个问题是——”

“你究竟算计过我多少次?”

她的语气并不能称得上咄咄逼人,惊蛰却脸色大变,急急低头否认道:“属下不敢!圣女何出此言?”

他要答案,任长欢便给他说个明白:

“你设下那缕魔气,将我诬陷下狱,此非算计?”

惊蛰额头冷汗淋漓,却仍能据理力争道:“若非如此,属下怎能让圣女看清戚家那一帮人的险恶用心?他们仅因一缕来路不明的魔气,未曾调查便诬您清白,将您下狱,此等居心不良之徒,怎能容您?属下不过是逼圣女一把……”

“他们如何是他们的事,可你怎么做的?”任长欢并不管他的,只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想,“我灵力尽失之时,你一走了之。可今日又这般大张旗鼓地带领妖兽前来迎我,来取得我的信任,这如何不是算计——哦,也许在你看来,那应当是救我?你倒是个会演戏的。”

围观的卫绮怀脸色有些精彩。

任长欢还在继续说,语气是异乎寻常的柔和:

“自你说我是你教中圣女后,我便一直有些好奇,惊蛰,我们之间的相识,是不是也是你有心设计?”

“今日我等在这里,就是想看一看你这自导自演的一出戏,你这千般算计,究竟是所求为何。”

惊蛰的脸变得惨白一片:

“属下惶恐!属下只是盼望圣女早日恢复记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任长欢没有得到想听到的答案,神色恹恹。

“无妨,我现在已经不想看那些东西了。”

她打断了他的话,年轻的面容忽地露出一种与她年纪并不相符的冷厉果决:

“我想问的第二个问题是……”

“你还没有见过我的剑,对不对?”

惊蛰茫然地抬起头来,却只见空中一道煞人的残影闪过。

那柄不久前还饮过鲜血的剑不知何时竟已被她抓在手中,顷刻之间割开了他的喉咙。

好快的剑!

卫绮怀心中惊叹一声,又不由愕然:

就这么杀了?

随即她脑中的系统兢兢业业地播报道:

【女主手刃男配成就达成。】

【恭喜宿主改变原著关键剧情。】

“……?”

我谢谢你啊!这是我改变的吗?这是女主自己改变的!

卫绮怀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只是在这一刻,抓住了脑中一闪而逝的顿悟。

——这就是先前任长欢“笃信”惊蛰的原因。

她这般笃信他,不过是因为笃信他先前伪装出来的一切,都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阴谋?

所以她才将计就计,试探他的目的?

她本来是要赌什么?

难道只是为了引他出来,然后杀掉他?

可是将自己身陷险境,真的值得吗。

任长欢转身,垂眸面对着卫绮怀,似乎有些不敢与她对视:“师姐,我可以解释……”

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圣女阁下。”

站在远处,一直袖手旁观的姬衡开口了。

在惊蛰倒下之后她依然神色如常,连眼睫都不曾眨动一下,仿佛并不对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和死亡感到太过意外。

她只是举步走了过来,眼角余光睨着那具倒在任长欢脚下、尚未瞑目的尸首,低声嗤道:“蠢货。”

任长欢被莫名其妙地打断,微微皱了眉头,含了几分敌意看向她:“阁下是?”

“南境姬衡。”姬衡补全了她方才的问候,“圣女阁下,幸会。”

“魔修?阁下也是与惊蛰一道而来么?”任长欢神色不改,只是手中长剑未收,为她平添了几分杀气。

“不算是。”姬衡颔首致礼,态度斯文客气,“但是久闻圣女大名,自当拜会。”

“我轮回转世,记忆已失,不识得任何魔族之人,怕是让阁下失望了。”任长欢的语气漠然而疏离,“阁下不必与我多费口舌。”

两人对峙着,虽然嘴上说的是最寻常的客套,可是谁也没有退步,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

正在这个时候,卫绮怀突然举起一只手来:“两位,打搅一下,容我插个嘴好吗?”

“……卫姑娘请讲。”姬衡一愣,笑了笑,依然用那种甜蜜而古怪的腔调道,“在我这里,不必客气。”

任长欢对她这种油腔滑调很看不惯,撇撇嘴,对卫绮怀直言道:“师姐问就是,长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人的态度都是出乎她意料的好说话,不像立刻要打起来的样子,卫绮怀点点头:“好,那我可就问了。”

她转向任长欢:“师妹,你先前一直对我隐瞒的秘密,难道就是这个?”

“——你是水镜教圣女的转世?”

“是……”

任长欢神色一滞,终究还是点头承认了:

“长欢并非有意隐瞒师姐,我也是才从惊蛰那里得知此事。况且,前世恩怨,前世已了……长欢现如今只是问剑山弟子,只是师姐的同门师妹而已。”

她低声说着,虽然话语中并未表现出来此时心情如何,可语气中却颇有几分委屈。

卫绮怀听着,忽而眼尖地发现那边殷无息的身影动作适时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听见了这里的话。

联想到之前殷无息当时敷衍任长欢时说过的那个语焉不详的“故人所托”,她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那位故人,怕不就是任长欢的前世、或者与任长欢前世有关的人吧?

系统发来贺电:【恭喜宿主,宿主猜测无误。】

“!”

怎么,这本小说居然还有什么转世轮回的虐恋情深情节吗?!

不过这么一说,她好像就能理解任长欢初至鲛人岛时,为什么没有受到天道压制了——大概,在天道看来,“她”是本来就属于这里的人?

不愧是女主。

卫绮怀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有转世。只有命格独特的人,才有如此强大的元神。

她克制住自己想要给殷无息传音入密问个明白的冲动,换了话题:“可是师妹,那些水镜教教众又是如何预料到你会出现在这里的?”

“卫姑娘这该问我。”姬衡唇角微勾,主动开口,“我族有一秘法,可于人眉心烙一印记,转世轮回亦不会消失。”

这不就是定位装置吗!

卫绮怀禁不住低头去瞧了一眼任长欢眉心。

空空如也。

任长欢眨眨眼睛,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向她凑近了一步。

姬衡瞧着,似是觉得她们这个举动相当幼稚,不由笑了一声。

卫绮怀移开眼,对姬衡道:“经历了轮回转世,不就是不同的人了么?阁下为何还要对我师妹紧追不舍?”

“圣女命格贵重,万中无一,由不得我们不在意。”姬衡摇了摇手中的黄金扇,有些故弄玄虚,“不过这贵重之处,恕我不能告诉卫姑娘。”

出现了!得女主得天下的主角光环!

立场问题,对方不愿多说,卫绮也打算见好就收。

只是她还想不通一件事情。

“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卫绮怀望着那边战意酣然的仇不归,意识到姬衡的态度十分反常,“同伴在前线奋战,阁下却作壁上观,是不是有点儿太过悠闲了?”

“我的同伴?”姬衡忽然挑了挑眉,有些讶异,“谁?”

“……阁下和那边的两人不是一道的?”

“卫姑娘,”姬衡装模作样地抱怨了一声,“虽然姬某对姑娘确实存了些趁火打劫的心思,可在下行事素来磊落,若有同伴在此,怎会坐壁上观?”

你刚刚不是在我师妹杀那蛇妖的时候看得很有兴致吗?!算什么磊落!

卫绮怀从未听到过“趁火打劫”和“行事磊落”这两个词儿一并放在一句话里,不由对她的无耻叹为观止。

她和仇不归岳应瑕她们不是一路人。

这么说,仇不归她们真是这个时空的人?

可她们都认出任长欢是圣女……啊,等等。

“长欢,你可知你上一世,是哪一任水镜教圣女吗?”

空中忽而有一阵足音落下。

岳应瑕不知何时躲过了殷无息的攻势,像一只青白的影子,轻飘飘地出现在了她们身后,淡声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是最后一任水镜教圣女转世。”

卫绮怀一愣。

她想起来了,吕纾讲过,最后一任水镜教圣女在她十八岁那日,魔功大成,屠灭了水镜教内上下一百二十六位教众,冲出重围,最后不知所终。

虽然听上去是她屠灭水镜教,可是冲出重围,又怎么不会付出代价呢?

如此痛苦的记忆……

“倘若我没记错的话,水镜教上下百十余高手均折损于那位圣女之手,自此之后,水镜教元气大伤,逐渐销声匿迹。”卫绮怀举剑警惕岳应瑕,见她没有要攻击的意思后,才收起了剑锋,顺着她这话找到了另一个不合常理之处,“可那蛇妖自称是水镜教余党,那就本该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才对,为何他今日还要接这位圣女回教?”

“我与他们,亦有不共戴天之仇。”任长欢嘴角翘了翘,笑容没什么温度,却不忘了及时给卫绮怀解惑,“对了,师姐,先前我赌在惊蛰身上的便是这个。”

卫绮怀没能跟上她的反应:“什么?”

“分明有着血海深仇,可他处心积虑恭迎我回教,究竟是为了什么?”任长欢说,“我没有前世修为,没有前世记忆,他如此忍辱负重,图谋的应该不是我,而是我身上的什么东西罢?今日这两位,恐怕更是如此。”

“……”卫绮怀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望向姬衡,“难道阁下先前说要寻的那个宝物就在这里——由先代水镜教圣女保管?正是因为不知道它的下落,所以你们才找寻圣女?”

四下忽而寂静,连那厢仇不归与殷无息厮杀时往来的剑风都安静了片刻。

怎么回事?

这个宝物是什么不能问的东西吗?

卫绮怀正要追问,却听见姬衡冷不丁地开口了:“任姑娘,可别只提防我们。恕姬某说句不好听的,姑娘拜入师门前可谓籍籍无名,何以一跃而上,成为不休剑主座下唯一弟子呢?”

任长欢沉默。

半晌,她轻声开口,似是呢喃:“故人所托?”

卫绮怀不知道她在问谁。

然而殷无息回答了她。

他袍袖翻飞,仍在对付着仇不归的剑,并未留出心思看她,但卫绮怀不用想也知他此刻神色必然如凝霜雪。

他淡淡道:“为师向人许诺过,必然护你周全。”

任长欢抿唇,不作声了。

啊,好尴尬的场面。

卫绮怀揉了揉太阳穴。

男主明明说了一句很深情很有分量的话,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冷场啊!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在感动吗?

为了打破尴尬局面,她迫不得已地拾起了刚才的话题:

“诸位,都说了这么多了,给我句准话吧。那个宝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连累我师妹被你们争来抢去?”

“……”

无人说话。

场面更冷了。

总感觉全世界都把她蒙在鼓里。

卫绮怀无可奈何,只能转头质问殷无息:“师叔,连您也要瞒我们吗?”

殷无息的剑势慢了一慢,神色凝重,口气却微松,半晌后终于回头,显然是犹豫着决定开口,可就在这时候,仇不归唇边掠过一声又快又急的哨子,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磨磨蹭蹭,吞吞吐吐,真是可笑。”她立于剑上,居高临下地觑着众人,“不就是长生鉴么,有何说不得的。”

岳应瑕似乎对于她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只能无可奈何地斥她一句:“你又多嘴。”

长生鉴?!

卫绮怀睁大了眼睛,失声道:“传说中的长生鉴?”

“你听说过?”仇不归哨中掠过一声轻快而急促的鸟鸣,笑道,“当然有咯,又不是空穴来风。”

卫绮怀还没能接受这种传说中的东西就这样横空出世的现实,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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