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和玥儿一直住在赵月华的寝宫长乐殿,一切规制如旧,只是如今多了些孩子的器具。她下嫁给柳仲暄时,还是皇后的曾媓一直命宫人打理好长乐殿的一草一木,方便留女儿夜宿宫中,多说些体己话。
蔓儿正哄着两个孩子睡觉。瑾儿见赵月华有两月未进宫,总爱缠着蔓儿玩,曾媓觉得这是小事,自然由着瑾儿亲近蔓儿,蔓儿也很疼瑾儿。瑾儿进退有度,从不在蔓儿有事时烦她。瑾儿休息时要蔓儿陪着,蔓儿也乐此不疲。
“其他人都退下,不要惊扰两个孩子休息。蔓儿留下就是,顺道陪我多聊聊两个孩子近况。”赵月华令宫人退下,坐在蔓儿身边,看着两个孩子皆已熟睡。
弹指间,长乐殿只剩她和蔓儿。
蔓儿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瑾儿,轻声却笃定地对赵月华说:“公主此番恐怕不只是接孩子吧。”
蔓儿比赵月华小四岁,却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淡定从容。她已经正式被提拔为女官,拜为御正,替曾媓起草诏令。
曾媓保留了昱朝的女官制度,分为内官和宫官,前者便是皇帝嫔妃,后者则是宫人。宫官细分为六尚二十四司打理内廷事务,各级女官均享有官职,有等同朝官的俸禄,只是不能参与朝政。
蔓儿是一个例外。
曾媓登基后公开向天下求诸女官都是为招揽像蔓儿一样的人才。虽非外官,但也是荣耀。
出身士族的夫人赵氏、南州刺史之妻孔氏、华国夫人曾氏三人素有贤明,被举荐入宫,同蔓儿一样为曾媓分忧。
赵月华先问了一个问题:“蔓儿,我记得你说过你会认。可为何遇事不独善其身,反而惹得曾至信的不满。”
曾至信就是曾媓的男宠,他可威风了。上朝时,他挡了工部侍郎的道,反骂工部侍郎不长眼,说到后面还动手打人。
有侍卫上前阻拦,他连侍卫一块殴打。还是曾少臣拦了下来。
等上朝,有人怒斥曾至信的荒唐行径,却被曾媓轻轻揭过。工部侍郎得了赏赐,曾至信回府反思。可过了两日,曾至信照样进出宫门,在京师横行霸道。
朝堂上对曾至信不满得大有人在,可因曾媓的偏袒,没人再当出头鸟。因而她知道蔓儿有向曾媓劝谏时,她有些诧异,却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也正好成全了赵月华的心思。
蔓儿听后反将一军:“公主人脉甚广,可这等事不该传出陛下的紫宸殿才是。”
“我总觉得自己足够幸运,蔓儿不也于心不忍,见我久跪宫中,便告知些我不该知道的事,”赵月华不慌不忙提醒蔓儿,待蔓儿看向她,她才又解释,“我自然懂得投桃报李,不会寒了怜我之人的心。”
蔓儿才坦然回答起曾至信一事:“曾至信暴戾恣睢,胡作非为。陛下一味宠信他,只会对新政不利。”
赵月华听后,惋惜道:“蔓儿用心良苦,可惜陛下反斥责你居心叵测。”
蔓儿似乎并不在意:“是蔓儿操之过急,反而引得陛下误会。君子坦荡荡,陛下也很快打消疑虑,依旧重用蔓儿。”
“可曾至信呢?他要不知道便罢了,可偏偏他听到蔓儿的话。在陛下面前对你倒打一耙。你我都知,他容不下陛下身边对他有敌意的人。欲加之罪,蔓儿见得还少吗?如今陛下广招女官入宫,蔓儿也并非不可替代。对于陛下而言,你与曾至信孰轻孰重呢?”
赵月华说完,看着蔓儿忍不住攥紧的拳头,才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但我可保蔓儿无忧,甚至陛下万年之后,只要有我在,蔓儿定如月之恒。”
蔓儿疑惑:“公主何以如此看重我,我又能帮公主什么?”
赵月华气定神闲道:“蔓儿金相玉质、怀珠韫玉,我许下承诺既为蔓儿的善心,也痛惜我朝人杰因小人诬告凋零。至于能为我做什么,日后蔓儿自会明白。届时做与不做,全在你,我不会强迫。”
蔓儿闻言,只说:“既然如此,蔓儿会拭目以待,也请公主小心身子。”
蔓儿拉起赵月华的右手,赵月华的右手缓缓平放,有几道血痕。
是见曾媓时,赵月华刻意藏起来的右手。右手握成拳头,指甲插入肉中留下的印记,她却毫无感觉。
“多谢蔓儿提醒。这点伤不算什么。”
赵月华出宫时,曾媓的侍女英儿留住她:“英儿奉陛下之命,送透花糕给公主。”
透花糕是赵月华曾经最爱吃的糕点,可是她爱吃是因为做透花糕的人。有时哪怕不是自己喜欢吃的,有人陪着总会觉得入口生甜。
物是人非,她吃这东西的心境也不同了。
赵月华命侍女沉香收下后,向英儿郑重地道谢。只有赵月华和英儿知道,这句谢是为英儿暗地里主动向赵月华透露曾媓的近况。
赵月华第一次遇见英儿时,赵月华只有七岁,英儿还是御花园里一个平平无奇的扫地宫女。
英儿的小妹身染重病,家里已经来信没银两救治,再这样下去只能等死。英儿的父母年迈,若非家境贫寒也舍不得她入宫侍候,为了小妹已经搭进去所有的银两了,但还不够。英儿就这一个妹妹,她心急如焚,可人微言轻,她也不知如何求人帮忙,急得暗自垂泪。
彼时还贪玩的赵月华在宫里四处晃荡着,瞧见英儿躲在角落里哭,主动询问她原因,英儿才敢告诉赵月华来龙去脉。
赵月华赶紧回宫,私下给了英儿足够的银两,她的小妹得以用上好的药材养着,病情慢慢好转。
这么多年,英儿虽沉默寡言,但一直尽心尽力做事。
曾媓在御花园赏花,被宦官钻了空子得了刺杀的机会,是英儿先看到宦官举止有异,惊呼一声,她和蔓儿下意识双双挡在曾媓面前。
英儿同蔓儿都因护驾有功受曾媓重用。蔓儿因其才能做了女官,英儿嘴笨但胜在心细谨慎,就留在曾媓身边做贴身侍女。
柳仲暄入狱,事发突然,英儿无法知会赵月华一声,让她有个准备。这一年,她见赵月华一路走来,颇为心疼,更觉愧疚,处处为赵月华着想,悄悄漏了不少消息给她,让她得以对蔓儿和曾至信有了更多了解。
同蔓儿聊过后,赵月华便开始着手处理曾至信。他的确荒唐,时间一久,难免真的对蔓儿下手。
曾至信,虽是曾媓的男宠出身,但为她做了不少事。宣讲佛经和主持修建通天楼,为曾媓的上位造势。可不止他可以做事,有的是人比他牺牲更多,有的是人比他做得更多。他样貌倒有几分可取之处,浓眉大眼,棱角分明,身强体壮,可比他好看的有的是。
不可否认的是,曾媓对他太过宠信。殴打百官、欺压百姓,对同样想亲近曾媓的人喊打喊杀,闹到曾媓面前,她都轻轻放过了。
这般想来,他二人的关系,赵月华鲜少看见君臣,反而看见了夫妇。
他们之间有夫君对夫人的占有,夫人对丈君的纵容。
英儿提到:“陛下本来处理朝政在气头上,可见到曾至信,陛下周身平和下来,同曾至信有说有笑的,陛下的脸上有种光彩,英儿也说不清的光彩,只是看了都觉得暖洋洋的,是幸福的滋味。”
赵月华没亲眼见过曾媓与曾至信亲密的场景,可她见过曾媓与先帝在一起的场景。
自赵月华有记忆起,曾媓与先帝总是如胶似漆,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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