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慢走啊。”红衣的妩媚女子半依在门上,手中松垮垮捏着一方帕子,懒洋洋的打哈气。余光扫到那客人回头看自己,当即挂上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一双眼睛愣是将那人勾得脚下发软。

目送那人离去,手中帕子又招呼了几人进来,女子一双美目扫过门口的人群,似乎在等人,却没见到想见之人。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炷香时间,她撇了撇嘴,无视门口迎来送往的姑娘公子们,转身扭着腰就要进门。半只脚刚踏入门内,却被一人叫住。

那声线带着一种富贵逼人的慵懒感,又像是耳鬓厮磨的情人温柔低语,叫人听着脸红。

“红娘,没看见我来不成?”

红娘显然和这人熟悉的很,扭着腰也不回头,脚下是半点不停,只挥了挥手中的帕子,随意道:“您是熟客,红娘就不招待了,劳驾自个儿上来吧。”

来人轻笑一声,绿色流光的衣摆跨过欢喜楼的门槛,缓步跟上那红娘。

欢喜楼是整座城最大的风月之所,布置摆设极尽奢华。但这人一踏入楼内,无论是再耀眼的陈设珠宝都暗淡了三分。或者说,整座楼的风光尽数收拢于他一人身上,让其他的人或物都折损了华光。

这样的人物,放在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可偏偏这欢喜楼大堂的所有人皆低下了头,竟是半点都不敢看他。不过这不像是畏惧,反而更像是...自惭形秽。

这人一定深受女娲娘娘的偏爱,用尽了天地琼宝,才捏出这般华丽耀目的容颜。

直到这人跟着红娘去了她的房间后,寂静的欢喜楼在三息内恢复了喧闹。

有从其他地方来的客人不知道这人是谁,虽然跟着噤了声,能开口后立刻问身边的姑娘道:“这人是谁,怎么能进红老板的房间?”

那姑娘笑着为客人添了酒,说的半点不留痕迹,“有钱手松的贵客,整个天禧城谁不知道这位家底厚,我们欢喜楼开门做生意的,红娘姐姐就喜欢这样的客人。”

那客人闻言不满道:“钱?谁还差这几个钱了!我虽然第一天来,在你们欢喜楼也花了不少银子,怎么不见红娘亲自来迎我啊?”

这人说着,从怀中掏出大把大把的银子,随手甩在桌上,一派暴发户的做派。

“是青青不够好不吗?大人怎么只喜欢红娘姐姐呢?”青青柔笑着靠过去,衣摆中青光一闪,桌面上的银子就被她尽数收走。

依偎在那客人怀里,青青抬头看着那包厢,眼中划过一丝郁闷。

可惜,她打不过红娘姐姐,不然能和公子把酒言欢的就是自己了。

红娘进了门,并没有像青青想象的那般招待贵客,反而自顾自地坐在桌边,抄起桌上的一壶酒仰头便灌,颇为豪爽。

“难道我已经不是你欢喜楼的客人了吗?”绿色华服的男子斜靠在窗台上,手中孔雀扇轻摇,雀眼处如同种水最好的绿宝石,熠熠生辉。

“将客人忽略在一处,自顾自喝酒,你这欢喜楼的老板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孔公子此话怎讲。”红娘反手将桌上的另一壶酒丢给他,整个人没骨头一般的趴在桌上,“谁不知道孔公子是我们欢喜楼最尊贵的客人,一掷千金的主。”

孔衔枝接住那酒壶,放至鼻间轻嗅了嗅,眉头微蹙,无奈道:“好姐姐,你都这么有钱了,就不能在房间里备些好酒。”

他虽然嫌弃,却还是凑合着喝了两口。淡色的酒水顺着下颚流入衣领中,晕开浅浅酒香。

“想喝好酒啊?姐姐穷的很呢。”红娘伸手,“给钱,只要给钱,姐姐给你安排最好的酒。”

孔衔枝挑眉,手中羽扇翻转,无形的力量打落了红娘的手,“你这贪财的毛病我看是越来越严重了。”

红娘没收到钱,再次像是没骨头一般瘫了下去,看起来有些诡异,“没办法啊,你孔公子家大业大,姐姐我可是有一整个欢喜楼的姑娘要养。我们小门小户的,肯定得多节俭些。”

孔衔枝靠坐在窗台上,屈着一条腿朝外看,手中酒壶松垮垮地挂在小指上,那张风流的唇抿着,神色淡淡。

天上的月光照射进房间,张牙舞爪的影子在孔衔枝身后摇摆。他深吸一口气,闭眼无奈道:“红娘,我好歹还在这里,好歹还是你花了钱的客人。至少,你应该维持一个人样吧。”

月光透过孔衔枝洒在织花地毯上,屋内哪儿还有红娘的踪迹,只留下一条足有水桶粗的赤色斑斓大蟒,盘踞在房梁上,尾巴和头自然垂落。

听到动静,那大蟒摆弄了几下蛇头,吐着信子道:“你来我欢喜楼求的又不是春宵一刻,只是占着我的地盘喝酒发呆,我是人样还是蛇样,对你又有什么区别。我都把自己挂起来了,你总不能说我占地方。”

说罢,那大蟒的脑袋一垂,整条蛇像是死了一样挂在房梁上,“算了一晚上的账,还在门口等你半天,可累死老娘了。我先睡了,你记得走的时候把钱给了嗷。”

孔衔枝无语地扫了那条死蛇一眼,刚想将那酒壶拿起来喝两口,凑到了嘴边,却又闻着那酒香皱眉。

红娘贪便宜,这酒实在不是什么好酒,闻着醉人,却难以下咽。

手腕翻转,淡色的酒液化作一条细细的小河流淌下落。

孔衔枝一边倒酒,一边发呆。他记得,这红娘的房间下头种着一院子花,这酒水虽差,用来养花倒是不错。

忽然,一道冷冽的目光带着杀意与寒气死死钉在孔衔枝身上,让他打了个冷颤,险些显出原型。

下意识低头,一双清冽如月色的眼眸直直撞入孔衔枝的眼中。孔衔枝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眼睛,就算这双眼中满是厌恶的情绪,也让他那颗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视线轻移,孔衔枝看清了那张脸。

美如冠玉,姿容胜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有几滴酒坠在那人的额前的碎发上,显然是避之不及滴落上去的,也是他怒意的来源。可美人含怒,只会叫人愈发沉醉其间。

“咣当——”

手指泄了力气,指尖勾着的酒壶脱落,正正好砸在那美人的脚边。虽然红娘吝啬,酒水并不好,但这酒壶倒是有些玄妙,其中所能储藏的酒并不只这酒壶所表现出来的数量。

这也就导致,当那酒壶砸落在地上时,溅起的酒水尽数洒在了那美人白如云的衣摆上,染上一层淡红色。这片酒溅地极其巧妙,融在那人的衣摆上,像是一团盛开的花朵。

这声响动唤醒了孔衔枝,他略带慌乱的直起身子,没有半点犹豫,单手撑着那窗沿就要往下跳。

不光是想要道歉,更多的,是想要认识这个人。

可惜,那本来面若冰霜的人眉头一皱,竟化作一团白烟,眨眼便消失在原地。

“唉!”

孔衔枝下意识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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