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出来的男子是客景初的大哥,名叫客迁寒。
忠义城城主客重善和夫人商文简一共养育两个孩子。
大儿子客迁寒成熟稳重,二儿子客景初温润洒脱,不同的性情,却是同样的一表人才。
互相见过礼之后,客迁寒将一行人引入室内。室内灯火通明,桌上早已摆满丰盛的酒菜。
依次落座,举杯开宴。
客景初夹一棵青菜:“我这次回来只是路过,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大哥是怎么知道我要回来的?
客迁寒道:“父亲病重,十方城城主石令带女儿石隐隐过来探望。石姑娘一大早就带着仆人,兴高采烈地往城外跑,我们以为是小女孩贪玩,就都没有在意。”
他失声笑道:“谁知她回来以后,哭哭啼啼地跑到父亲那去告状,说你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一位姑娘,我们这才知道你回来了。”
客景初低声道:“我们的确在城外遇见了石隐隐,原来是她把我回城的消息告诉给你们的。”
客迁寒语重心长道:“景初,你和石姑娘早有婚约,上次父亲和石伯伯刚定下成婚的日子,你就不见了踪影,父亲震怒之下,一病不起。这次你回来,无论如何也要和石姑娘把婚结了,了了父亲这桩心事。”
客景初打断他的话:“大哥,你我兄弟相见,正是高兴的时候,先别说这些令人丧气的话。”
他话锋一转:“父亲病得怎么样?母亲身体还好吗?我这就收拾收拾,去给他们请安。”
客迁寒道:“母亲身体还好,只是父亲不太好,请过各路神医,用过各种药方,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你要请安也等到明日吧,现在太晚了,估计他们已经歇下了。”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父亲病得这么重,也不全是因为你的事,实在是忠义城最近不大安宁。你有所不知,自两个月前,城里就出了怪事。”
客景初道:“大哥说的可是鬼魂士兵的事?”
客迁寒惊讶道:“你都听说了?”
客景初道:“听说了,据说闹得很厉害,还有人为这事出城躲避。”
客迁寒叹息道:“这件事若是不解决,父亲的病怕是没那么容易好。”
客景初道:“大哥放心,我们本也打算在城里休息几天,一定能找到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饭毕,客迁寒为每个人安排一间客房,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尚灵冬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怎么都睡不着。于是起身出屋,沿着月光下的小路,走到屋后的花园里,坐在石凳上看天上的月亮。
看了一阵,刚要起身去别处走走,客景初从远处走过来。
尚灵冬望着他:“你怎么来了?也睡不着?”
客景初道:“我从楼上的窗子里看见你坐在这,想下来陪你说会儿话。”
尚灵冬用手指在石桌上随意画着:“说什么呀?”
客景初坐在她旁边,正色道:“我跟石隐隐的婚约,是父母擅作主张,私自定下的。我自己始终都是拒绝,从来没有同意过。”
尚灵冬停下动作,扭头看他:“啥?”
“我是不可能同意娶她的。”客景初接着道:“谁都不能强迫我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子,即便是父母也不行。”
尚灵冬双手举过头顶:“等一下,等一下……你是受了什么刺激吗?”
客景初道:“为什么这么说?”
尚灵冬道:“如果不是受了刺激,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过来跟我说这些话干什么?”
客景初反问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话吗?”
尚灵冬想了想:“我应该知道吗?难道是因为你被家里人逼得紧了,想找个人抒发一下情绪?”
客景初沉默半晌,道:“你就当我是受了刺激吧。”
说完这些话,两人又默默赏了会儿月,就各自回房了。
第二天天一亮,客景初要去给父母请安。
望辰被安排去处理别的事情,一大早就出门了。
尚灵冬和白应笑考虑到他们是第一次来,又是借宿在别人家里,怎么也该去向家里的长辈问声好,于是就跟着一起去了。
来到客重善和商文简住的房子前,刚一踏进门槛,就闻到一股药香味。
客重善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商文简坐在床边给他扇着扇子。
客景初慢步走进去,立在床前,恭恭敬敬道:“父亲,母亲,孩儿回来了,来给你们请安。”
商文简停下扇扇子的手,蔼然道:“景初,你回来了?”
客重善听到客景初的声音,猛地呛咳一阵,费力地用胳膊支起上身,怒斥道:“你个不孝子!你还知道回来?”
商文简给他捶着后背,劝慰道:“快别生气了,孩子既然回来,就说明他知道错了,你这个当爹的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客重善厉声道:“他知道错了?除非他娶石家的女儿,否则我不信他知道错。”
客景初低头道:“父亲,母亲,孩儿这次路过这里,带了两位朋友来家里做客,他们也跟我一起过来看望你们了。”
尚灵冬和白应笑一起行礼。
客重善“嗯”了一声,指着客景初,对商文简道:“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回自己家能叫路过吗?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找不到人了!”
说完,他朝客景初身后二人扫了一眼。
当他的目光落在尚灵冬脸上的时候,突然瞪大双眼,脸色惨白,嘴唇发抖:“鬼!有鬼啊!屋里有鬼!”
本是站在屋外的仆人听到喊声,呼啦啦一起挤进来,面面相觑道:“鬼在哪呢?哪里有鬼?”
尚灵冬无法理解客重善看到她时的反应,疑惑地向前迈一步。
客重善摆手大叫道:“你不要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不是我杀的你们,你不要来找我!”
尚灵冬冷冷道:“客城主,您认识我?”
客重善语无伦次道:“不认识,不认识,你快走吧,不要再出现了。”
客景初命令仆人们出去,自己走到客重善身边,握住他的手:“父亲,这屋里没有鬼,您想想,鬼魂怎么可能白天出现呢?您再仔细瞧瞧,是不是认错人了?”
客重善定下心神,眯眼盯着尚灵冬:“是我认错人了吗?太像了,简直太像了!”
尚灵冬道:“客城主,您觉得我像谁?”
“是我一位结拜兄弟的妻子。”客重善缓缓呼出一口气:“你和她长得不说一模一样,至少也有七八分相似,所以我才会误把你认作是她。”
尚灵冬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刚刚客城主说‘不是我杀的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商文简突然道:“景初,你父亲累了,需要休息,你带你的朋友们下去吧。”
客重善挥手制止道:“无妨,我还不累。”
他靠在身后的软垫上,徐徐道:“当年我们一起结拜的共有三人,老大是当今道宗派的掌门万长策,我排行老二,老三是曾经的旷神岛岛主向清追。”
“我们三人虽是结拜兄弟,却情同手足,与亲兄弟无异。直到有一天,发生一件令我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客重善喝口茶,接着道:“十年前的一天,三弟向清追囚禁并玷污了道宗派的一名女弟子,那名女弟子逃回道宗派后,向大哥万长策说明情况。”
“大哥勃然大怒,当即决定带人攻入旷神岛,为弟子讨回公道。我百般劝说,终是无力阻止,大哥一怒之下,杀了三弟一家三口和岛上的所有人。”
尚灵冬沉默半晌,道:“您说旷神岛岛主囚禁并玷污了道宗派的一名女弟子,可有什么证据?”
客重善道:“那名女弟子就是活生生的人证。”
尚灵冬道:“可有其他证据?”
客重善想了想:“若说其他证据,那确实是没有。”
尚灵冬冷笑一声:“也就是说,道宗派掌门在没有任何其他人证物证的情况下,仅凭弟子一句话,就灭义弟满门,杀害全岛无辜百姓。我说得对吗?”
客重善眸光一闪:“你如此气愤,可是认识我三弟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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