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突然进村,必然会惊动安静的小谷村的村民。
准备离开时,村民们都站在小院外的不远处看着他们。
秦熠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大步流星地笑着迎上去。“阿伯,阿婶许久不见。”
阿伯阿婶们神色复杂地看着秦熠,没有人接他的话,一时间气氛有些许尴尬。
秦熠不以为意,仿佛没有察觉到这异样的气氛,依旧面带笑容继续说道:“大家别担心,他们不是坏人,那位是江老的徒弟,得知江老在此处,特意前来接江老回去颐养天年。”
孟青涓遥望着远处对江老恭谨有加的老者,从其仪态及对江老所展现出的尊崇之态判断,她确信秦熠所言属实。
然而村民们这般躁动难安,缘由却并非仅系于江老。若不是树林中隐隐绰绰可以看见手拿利箭的兵士,恐怕那些心心念念想要出去的村民们早就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质询了。
眼看小谷村的村民们愈发难以自制,人群中渐起骚动。为避免冒犯那些身份尊贵之人和士兵,孟青涓不得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主动站出,开口道:“小易……易大人……”
秦熠依旧面带笑容,他立即打断孟青涓,“涓姨,您直呼我小易即可,我并非什么达官显贵,您有什么话尽可直言,无需与我见外。”
孟青涓轻轻抿了抿嘴唇,内心挣扎片刻,才依言唤道:“小易,听闻酒蒙子所言,贵人应承江老会送我们出去?”
秦熠自然认识涓姨口中的酒蒙子,便是之前被江老训斥的那位中年男子。酒蒙子听闻了长公主殿下与江老的交谈内容,会急切地将其转告给其他村民,亦在情理之中。
“是的,涓姨,”他点了点头,认真道,“您尽可安心,那位大人既然承诺,必定会信守诺言。这些时日,我们的兵士会想法子尽量让你们平安出去。”
“好,好。”涓姨讷讷应下,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或许是由于身份的转变,眼前身穿铠甲的年轻人尽管依旧满脸笑意,她却再也不敢像以前那般随意对他,说了两句话之后又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得沉默地闭上了嘴。
秦熠心中叹了口气,却也知道涓姨对她的态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便不再勉强。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小声地嘟囔着:“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哄骗江老,万一你们就这么走了,我们也没法子出去找你们不是?”
旁边的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巴,压低声音焦急地说道:“你不要命了,没看到他们身上全都是血,你以为惹怒了他们,他们不敢杀你吗?”
那人被捂住嘴巴后,意识到自己的鲁莽,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二人说话的声音极小,站在不远处的祁婧惠毫无反应。
但秦熠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微微皱了皱眉,却装作没听见,只是转过身,面向祁婧惠,恭敬地拱手大声问询:“大人,敢问何时开始部署人手接应村民出谷?”
祁婧惠听见秦熠的问话,目光掠过他身后的村民们,即刻领会了秦熠的意图。她亦高声回应道:“待我返回上方之后,便即刻差遣兵士下来接引村民上山。”
听到祁婧惠掷地有声的回答,小谷村村民们的不安渐渐散去。他们面面相觑,眼中的疑虑尽管依旧挥之不去,但至少此刻愿意暂且相信这些人。毕竟,这是他们多年以来难得一遇的契机,即便心中尚存担忧,也甘愿怀揣着一丝希望去期许。
人群中的骚动渐趋平复,村民们的神情也舒缓了些许。
“放心吧,”在屋内看着陆广维收拾他贴身物品的江思明走出小院,来到村民们面前,他环顾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缓缓道,“这位大人一言九鼎,她既然答应了老夫会带你们出去,就一定可以做到。”
“我们自然是相信大人的,只是舍不得您。”有村民赶紧说道。
其他村民也反应过来,纷纷应和着:“是,是,今日一别,或许就再也不能见面了,江老,我们舍不得您。”
在场众人都明白村民们不仅仅是对江思明不舍,但没有人拆穿他们。
江思明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夜深了,大家都去歇着吧。”
村民们看了一眼不远处进进出出搬东西忙碌的兵士们,又看了一眼江思明,三三两两地渐渐散去。
只有田家人还站在原地,田莉眼中含泪地看着江思明,哽咽着喊道:“江老祖……”
自她会走之后,就每日来到江老祖的小院中听江老祖念药经。
她曾想过,或许自己会在未来的日子里,一直陪伴着日渐老去的江老祖,为他端茶送水,在他身边尽孝,送他最后一程。
在田莉心里,江老祖精神矍铄,仿佛会一直这样健康长寿下去,或许还有许久许久,久到她觉得那会是一个很遥远的未来。
但没想到,分别的时候会这么快到来。当她得知江老祖要离开的消息时,她的泪水便止不住地流淌。
江思明看着泪流满面的田莉,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他对田莉招了招手。
田莉赶忙抹掉脸上的眼泪,快步走到江思明身前。
江思明将手中的小竹匣递给她,示意她拿着。
田莉不知江老祖的用意,犹豫一瞬才接过竹匣。
当她打开竹匣,她惊讶地抬起头,只见竹匣里面装着两本册子,几锭金子以及一套被人经常使用后光滑可鉴的银针。那两本册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张微微泛黄,但上面的字迹却清晰可辨,那是江老祖珍藏的医书。
“这……”田莉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地推拒着,“江老祖,这些太贵重了,我不能拿。”
“长者赐不可辞,收下吧,这金子就权当是老夫赠予你的嫁妆。”江思明手拄拐杖缓声说道,接着略微停顿,又继续说道,“若能觅得良人,此即为你的嫁妆,若未能寻到良人,那便用这些金子去开设一间医馆。你在我身旁学习了这般长久的时日,医术已比外面寻常大夫出色许多了。”
田莉紧握着手中的竹匣,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洇湿了面庞。她深知江老祖虽一直不愿正式纳徒,但在传授她医术之时,始终倾囊以授,毫无保留。如今江老祖即将离去,却还馈赠她如此厚礼,田莉深感受之有愧。
她握紧竹匣,缓缓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江思明磕了个头,这里面饱含着她对江老祖的感激、尊敬和不舍,也算是全了这份特殊的师徒之情。
江思明望着伏跪在地上的田莉,双唇微抿,轻轻叹了口气,终是未再言语。他在陆广维的搀扶下,缓缓走向一直在远处等待他的人群,跟着他们离开了。
见江老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中,田莉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
孟青涓蹲下身来,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眼中闪烁着泪花。
她们心里都明白,这一分别,就真的此生再也不复见。江老对她们家的恩情,对田莉的教导之恩,她们会永远铭记。
既然小谷村的村民已经发现他们的存在,祁婧惠便不再遮遮掩掩,命兵士们点燃火把,熊熊燃烧的火把照亮了树林,宛若一条蜿蜒的火龙在林间穿梭。
在江老的院子里休憩一阵子后,众人的体力基本恢复如初。可是当他们伫立在崖底,抬头仰望那在黑暗里看不到顶端的崖壁时,仍旧忍不住心生畏惧。
秦熠诧异地看着坐在铁链软梯旁无所事事的李晏修,“你怎么下来了。”
李晏修站起身来,没有立刻回答秦熠的问题,而是恭敬地对祁婧惠拱手道:“启禀殿下,方才下官等人已经将铁梯子固定在山壁上,经过仔细检查,确保其稳固可靠,殿下尽可放心攀爬。”
祁婧惠微微颔首,“众将士辛苦了。”
“殿下言重了。”李晏修再次行礼,退至一旁。
他看着长公主等人正在做攀爬铁梯的准备,便凑到秦熠身边轻声赞道:“你可真厉害!”
秦熠纳闷地看着他,“没头没尾的,你在说什么。”
李晏修没说话,只是笑着攀着秦熠的肩膀,仰头看着秦熠当初爬山崖时打上的铁钉。
方才他们这群人在山崖下闲着没事,就想着试试秦熠当初爬过的路。结果爬了不到十丈高就纷纷败下阵来,更有几人险些从山壁上摔落下来,真是万分惊险。
这还是他们在有秦熠打上的铁钉的情况下,就已经如此艰难,简直无法想象当初空无一物时,秦熠是如何徒手爬上山崖的。
若是他们掉落下小谷村,恐怕也只能像村里的村民一样永远留在这里了。想到这里,李晏修心中对秦熠的佩服又多了几分。
秦熠顺着李晏修的目光往上看了一眼,再看看他们几人身上的狼狈与眼中的敬佩,心中便明白了几分。他笑了笑,胳膊肘拐了李晏修一下,“行了,上去再说吧。”
鉴于江老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要返回崖顶,自然只能让秦熠背着爬上去。至于江老的药材用具,则是被仔细地整理好,让兵士们分摊着背上去。
为确长公主殿下和江神医安全无虞,在秦熠等人在去往小谷村接人的时候,李皓便让兵士们将铁梯固定在山壁上,还在沿途钉上了火把。
往上爬时,铁梯果然不再如下山时那般摇晃。沿途的火光照亮了他们前方的木板和铁链,除了需要耗费些许力气,攀爬的过程也没有之前那般惊险。
他们十分顺利地爬上了山崖。
李皓一直在山崖上焦急地等待着,当他看到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地回来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的视线就落在了秦熠背上那位须发全白的老者身上,他连忙上前恭敬询问,“这位便是江神医吧?久仰大名,真没想到有幸能得一见。”
江思明在兵士们的搀扶下从秦熠背上下来,他的目光敏锐,一眼就看见李皓断裂的左臂。他顺手抓住李皓的右手,手指搭在脉搏上,探查一番。
片刻后,他微微点头,“还行,伤口正在愈合,就是气血有失,待老夫给你开个方子,喝几贴药补补便没事了。”
“诶!多谢老神医。”李皓满脸笑容,连忙示意亲兵扶江老神医去临时驻扎的营帐休息。
他送走江老后,转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儿子和脸不红心不跳的秦熠,心中不禁轻啧一声,真没用,算了,老秦家祖坟冒青烟,比不得,比不得。
待祁婧惠稍作休息,李皓这才走上前,恭敬地请示:“殿下,启宁镇监镇官及奉司意图弃城逃离,已被扣留,请殿下示下。”
“暂且关着吧,小心防范,尽量拖延时间。”小小启宁镇,祁婧惠并未放在心上,但江神医尚未返回雁京时,她也不想横生枝节,暂时别让他们往外传递消息便可。
祁婧惠坐在火堆旁,那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庞,她转头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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