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居心叵测的应家子弟脸上笑容还未消散,便被夜哭一剑穿心,直挺挺倒了下去。

周遭躲避不及的弟子被鲜血溅了一身,呆立原地许久,才发出几声惊呼。

场面霎时混乱起来,惊慌有之,猜疑有之,夜哭却顾不上制止,他面沉如水,足尖灵力闪动跃至应寄枝身侧,眯眸将其扫视一圈,确认没有大碍才架起染血长剑,将两人护在身后。

季向庭背对着众人与应寄枝贴得极近,似是被人半揽入怀中,肩胛处被利刃撕开一道极深的口子,几乎是前后贯穿,正汩汩冒血。

他轻抽了口气,半边身子顿时僵了,却是面不改色地低声一叹:“原是如此……”

相比伤处疼痛,季向庭反倒是被眼前人的视线盯得不自在。

大少爷闹起脾气来当真不挑时机。

于无人处,他伸出红印未褪的手指,重新将应寄枝牵住,拇指轻蹭他内侧的皮肤,像是无声的安抚。

他本就是心血来潮,揉了两下不见反应便没了耐心,正欲抽出,却被应寄枝握紧。

应家子弟围了一圈,谁都不敢越过夜哭的刀刃,只好远远张望,议论纷纷。

“快快,家主没事吧?”

“那男宠替家主挡下了!真是不要命了!”

“莫非这男宠真对家主情根深种?”

“当真是运气好……”

也不知这意味不明的话语指的到底是两人之中的哪个。

杜惊鸦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吓得不轻,但此刻也明白过来,方才那声势浩大的刺杀,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朝应寄枝拱手一礼:“应家主安危紧要,杜家子弟我会尽数归拢排查,明日便给应家主答复。”

夜哭也在此时开口:“家主,属下会将门内奸细处理干净。”

应寄枝牙关绷紧,似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让他再无耐心听清他人言语,只是无言颔首,便拉着季向庭拾阶而上,将一地狼藉留在身后。

门甫一合上,季向庭整个人便被压在木板之上,他皱了皱眉,眼疾手快地伸手挡在唇前,手心濡湿后便是一疼,不用想又是道血印子。

他将应寄枝的谋划全然打乱,从此刻起,在外人看来他们便是绑在一处的。

他应了,便再摆脱不得。

季向庭五指一握,捏住他的脸颊。

“家主,再不管这伤,我可就要血尽而亡了。”

应寄枝目光沉沉地盯着季向庭,彼此视线交错,终究是松开桎梏。

眼下胆敢靠近此地的人皆会被诛杀,季向庭背后的伤自然也等不到人来医治,他随手扯下一截属于应寄枝的内袍,将软布叼在口中咬紧,抬起手臂将伤口裹住。

绢布再柔软,碰上血肉模糊的豁口仍旧疼痛不已,他额头见汗,神智却越发清醒。

上辈子蓬莱之行,他趁着应长阑闭关之际偷溜上船,阴差阳错之下藏在杜惊鸦的房间中,才有了之后的九死一生。

彼时他年纪尚小,修为更是浅薄,若是被夜哭那位煞神发现,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片刻自由,他硬是在木板间藏了一日,只静静听着若隐若现的骚动,也就错过了这一场好戏。

难怪前世他见到应寄枝时他行动不便,身上有浅淡的药味。

此番不知底细地骤然出手,若能杀应家主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能,也能逼应寄枝对招。

应寄枝无剑传闻自他生来便开始流传,却始终不成气候,如今旧事重提,绝非偶然。

这幕后之人要确保此局万无一失,一击不成,也有蓬莱幻境做他们的坟场。

应寄枝一死,应家便彻底不成气候,最后只会沦落到三家瓜分的境地。

前世陷入幻境的他与应寄枝初出茅庐,保住性命已是不易,更无暇细想背后深意。

如今再看,从开始便是环环相扣的阴谋。

是云家,还是唐家?

心思转过一轮,季向庭干净利落地打了个结抬头,应寄枝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

“为何还有灵力?”

季向庭一挑眉,未曾回头便感受到冰凉指尖隔着软布按在伤口上,力道渐渐加大,伤处顿时烫起来,连带胸口也一起鼓噪。

美色误人,那耳坠一晃,季向庭便什么都不愿想了。

“家主,只是自保的小伎俩,您若是要杀我,我便只好引颈待戮了。”

血腥味漫出,同冷香缠绕在一起,伤口处的力道愈重,季向庭闷哼一声却不恼,反而顶了顶犬牙放松脊背往后一靠,倒进应寄枝的怀抱中。

寂静屋内唯有衣袍摩擦的轻响,季向庭单手勾住应寄枝的脖颈,仰头与他的身影覆在一处。

自门口便欠着的吻终于还上,混乱中季向庭被咬了好几口,头晕目眩地去揉他的后颈,碾出一片红印。

这种揉法应寄枝曾见过,从前应家后院跑来只脾气不好的狸奴,季向庭便是这般去逗它,最后挨了挠。

对狸奴如此,对他亦如此。

两人跌跌撞撞摔进被褥之中,季向庭有些气喘,展眉欲言又被吻住,气息交融起伏,两个人都燥得厉害。

“唔……”

季向庭躺在床榻之上,指尖用力才将对方推开些许,一垂眸便能瞧见那能与耳坠争艳的水润唇色。

应寄枝叠得极好的衣襟被扯开些许,白皙皮肤上落了几滴鲜红,是刚才自己溅出的血。

季向庭埋下头去,温热覆在颈线之上,湿意寸寸往下,将那点脏污舔净。

除却那抹艳红之外,应寄枝仍是那副冷淡模样,瞧上去便叫人心底发虚,季向庭却满不在乎,不怀好意地往下摸,顿时笑了起来:“家主,还没消气呢?”

一语双关的话语贴着耳垂送入,应寄枝眼中终于浮现燎原的暗火。

冰冷的被衾终是被捂暖了。

肤色略深的手背汗湿,艰难地撑在床板上,又被白皙的手指扣住。

当真是生气了,动作大得有些不知轻重,季向庭堪堪结痂的伤口再次蹦出血珠,一滴滴滚落晕出颜色。

“家主……演戏便要……做全套啊。”

然后季向庭便说不出话来了,发带散开又系在脑后,黑暗之中唯有应寄枝的一点暖意,他皱眉微微一动,手腕便按在身后的腰窝处。

汗水将才裹好的软布尽数濡湿,贴着伤处因动作而反复移位。

痛极,却也格外兴奋。

晕眩之中季向庭还不忘踢一记应寄枝,力道不浅,反被人握住往后拽。

“谁给你的灵力?”

季向庭眼前尽是白光,他喘得几乎快断了气,却一句未答。

于是屋内的雨越发急,打在发烫的躯体上,浇得人神智尽失。

他们之间的情爱总是溢满血腥味与痛意,恼怒愤恨无法宣泄,假之肢体交缠,宛如两头发了狂的野兽斗狠,极尽攻占报复,时间久了连闻到彼此身上的血腥气都要心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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