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满山霜霰为谁来(4)
“腿脚都快些,掌柜的和贵客喝醉了,速速跟我去取醒酒药。”
许是为了多卖酒,或者有别的什么目的,天香楼常备一种特殊的解酒药,专供醉酒的客人服用。任你喝了多少,只消一颗药丸下去,一炷香内保管神清气爽,还能再来三坛。
天香楼的随堂大夫带着几名小厮匆忙走过,众人在药房中忙碌了一番,取了药便又快速地离开。
一个身影隐匿在角落的黑影之中,眼看着大夫和小厮们走远了,便一闪来到了药房门前。那个精巧异常的锁在她手里如若无物,拨弄一下便开了。
她刚要推门入内,忽的顿一下,从兜里掏出了什么然后在门边随意撒了一些,身影便消失在了门后。
药房在天香楼地下一层,内部既宽且高,装潢沿用了天香楼外观一般的奢华之风,那一排排金丝楠木制成的药柜散发着清香,怕是比之宫中太医院还要豪华。
房中漆黑一片,闻非虽没带火折子,一双眼睛在暗色中却犹如琉璃珠,在其中畅行无阻,彷如白昼。说起来还多亏了从小在大半夜被拉着去乱葬岗“寻宝”的锻炼。
闻非沿着那数不胜数的各路名贵药材看过去,眉毛挑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这姓张的真是会享受,这么多宝贝。”
雪灵芝既然是彩头,自然不会明晃晃地放在药房内。她只不过是想摸清药房的位置,顺便找找线索罢了。
她随手拿起一株人参,根部饱满,体若纺锤,加上几处根须,活生生的一个人型。
“这玩意要是散出去,整个大凉州以北的老人家都能增寿十年吧。”她如是想着,习惯性地把人参放到鼻尖,却在草药香之外闻到了一股极淡的异香。
……什么味道?
闻非眉头一蹙,又拿起了另外几株不同的药材闻了闻,罢了又跳到四面的柜顶去细细查看。
无一例外,都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
不等闻非理清头绪,突然,一个黑影从她身后闪过。
她猛地一回头,目之所及唯有静静伫立的药柜和少许零散堆放的药材。
闻非目光如剑,寸寸扫过每一个角落,良久后猛地转过身。
铮——
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划破夜色,抵在了她的喉咙前。
“闻大夫,晚上好呀。”
苏辰眉眼疏朗,带着笑意的眼眸在匕首的银光中,泛着令人心战的锐利。
“外面月华如水,良辰美景。这大半夜的,闻大夫不去喝酒作乐,怎的跑到这个黑漆漆的屋子里了?”
不等闻非反应,苏辰又作思考状,薄唇一弯:“总不是迷路了吧?”
闻非上下打量了一下苏辰,发现对方依旧穿着白天那身藏青色袍衫,只是腰间的无事牌不见踪影。
她比苏辰矮了一头,只能仰起头斜睨着他,“不知苏先生深夜来此又有何贵干?难不成身体不适,特地来抓点药吃?”
两人剑拔弩张,苏辰手中的匕首,和闻非袖中的银针,各自跳动着精芒。
*
“快,药房中好像进了外人,给我把这里里外都围起来!”
浑厚的男声蓦地响起,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踏碎了房内停滞的气氛。
闻非猛地看向房门,又回头狠狠瞪了苏辰一眼,眼神里写满了:若不是你动静太大,怎么会把人惊动过来?
被瞪的男子却依旧是那张毫不在乎的笑脸,甚至还朝闻非歪了歪头,好似在无辜地说:这也能怪我?
适才为了检查药材,闻非把围巾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苍白的小脸。
苏辰盯着她那没有血色的嘴唇,顿了顿,忽然压了压声音,凑到闻非耳边。
“要么你假称我的小厮,我带你出去怎么样?”
男人压低的嗓音夹着戏谑,激起了闻非半侧身体酥麻。
她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掌心朝着苏辰的方向一扬,数根闪过寒光的银针划破黑暗扎向后者。
苏辰身形一侧,稍稍拉开了与闻非的距离,银针几乎是紧贴着他的腰腹飞了过去,落到了不知哪个角落。
闻非趁此机会旋即转身,三两步跃上了药柜顶端。她本就身量极轻,从小又在疯老道的“培养”下满山乱窜,练就了一身好轻功,待苏辰回过神来几乎已看不见她的身影。
闻非在进来之前已经探查了方位,天香楼药房看似隐秘,实则有一条通往药师居所的暗道。
她紧盯着暗道方向,就在她的将要碰到暗道门的一瞬间,一阵锥心的痛从她的肩胛骨蔓延至整条手臂,随即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的身体向后拉。
不等闻非反应,她便已双手反剪、单膝跪地的姿势被苏辰控在了方才她所站的地方。
闻非内心大骇,旋了旋手腕,下一刻她纤细的手腕连同袖子里的针都被牢牢扣住,任她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如果忽略苏辰擒住闻非手腕的力度,他此时的表情简直可以称之为好整以暇。
他躬身靠近闻非的颈侧,嗓音不知为何竟带了点叹息:“偷东西也就罢了,竟然不愿意做我的小厮?这可不行。”
就在此时,药房的大门便从外被推开了。
火光将两人的身影照得影影倬倬。
来人正是张永路,看他神色清明,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样子。他那双阴冷的眼眸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又环视了药房一圈。
除了两个“不懂事”的客人以外,药房中看上去竟毫无异样。
张永路内心冷笑一声,正要开口责难。怎知他连嘴都还没张开,苏辰突然侧身,将闻非从地上提起来又往前推了一把,愣是推得她往前踉跄了半步。
苏辰笑吟吟地站在一旁,说道:“张掌柜,我辛苦帮你抓了个小贼,可能抵房费呀?”
***
半个时辰后,大凉州狱。
都说大凉州沟通内外,物阜民丰,就连州府的官差们也个个都能捞着不少油水。只是不管在何处,总有一些人排在末端,也总有一些事只能留给这些人来做。
老周便是这么一名众多州府官差中包揽了所有脏活累活的末等狱卒。
这不,大半夜的临时被喊过来值夜不说,头儿还啥都不肯交代,只吩咐把那“犯人”关在一个单间中,不许用刑、也不许接触任何人。
老周也是瞎热心,只多嘴问了一句犯人的情况,便无端被斥责了一顿。头儿只扔下一句“万大事等长史大人发落”后便走了,留他一人在这跟犯人大眼瞪小眼。
哦不对,那人从进来后就一直闭眼装睡,连瞪眼的机会都不给他。
“喂!那边的小子,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了吧,免得明日要受皮肉之苦!”
老周忽然开口,中气十足的嗓音在安静无比的牢房内回荡,就连桌上的烛火都被震得一晃,映在墙上的火光忽明忽暗的,干裂的墙面窸窸窣窣地掉了好几块墙皮。
怎知对面的年轻人完全充耳不闻。刚刚老周那突如其来的一声吼惊得暗处墙角刚冒头的老鼠都缩了回去,他倒好,眉毛都没有动一下,靠墙端坐得好好的,好似在入定。
这哪像个坐牢的犯人,简直是个目中无人的道士!
*
闻非此时内心正憋着一股气,谁都不想搭理。
她原本的计划不说天衣无缝,起码探查完消息全身而退绝不是问题,结果半路杀出个苏辰,竟说服了张永路将她一个人押送府衙,自己倒是回去高床软枕了!
她的眼角微微抽动着,满心想的都是:她行医救人十余载,如今遭人算计,之后给一个小人的饭菜加点无伤大雅“小料”,应该只能说是为民除害吧!
可惜闻非内心的大戏,老周是一个字都听不见。他见闻非没有反应,深觉无趣,便凑到牢房门前,本想再说两句戳肺管子的话,怎知牢内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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