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然与顾明松两人才行至码头，就听一声叫唤。
循声望去，一身着淡绿衫裙的女娘站在石阶上挥手，顾明松拍下好友：“哎，安然，有人叫你。”
向上蹦哒喊人的正是杨梨。
孟然向石阶处走去，心想今日脸上倒是没做怪模怪样妆扮了，又垂眸看水桶内那条鱼，鱼肚向上翻白。
跟在后面的顾明松认出杨梨，惊喜道：“不想今日在这又见到娘子。”
杨梨笑着还了手礼，又转向孟然伸手，“江湖救急，借我七十七文，把这鱼钱付了。”
顾明松见他问都不问就掏出纸币递过去，杨梨接过交与摊贩，两人互动行云流水般自然。
短短几日发生了甚，怎的如此熟悉了？
赵小鱼暗暗向他们两人看过去，拿钱的那位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倒是白衣郎君清风朗月笑容亲切，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往杨梨后面挪了挪。
收到钱的两位摊贩喜笑颜开，带着空桶归家了。
顾明松见有条鱼都不动弹，颇为不解：“怎的还买条死鱼？”
孟然阴阳怪气：“杨娘子心善，想是见摊贩卖不出去才包圆了吧。”
完全无这意思的杨梨被他说的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平常总是一副训导主任的样，今日怎的会夸人了，忘吃药不成？
孟然又幽幽问道：“听说北市那边杀鱼的从鱼肚里剖出一块金子，明松你可听说了？”
见她眼睛瞪圆，犹如狸奴打碎碗碟时被惊到的神情，手上有些发痒想往她头上揉搓一番。
“鱼腹藏金？”顾明松转头向孟然看去，表情甚是严肃：“安然，此事可大可小。”
孟然宽慰道：“釜中之鱼罢了，明松不用挂怀。”
顾明松颇有些忧国忧民的样子：“近日城中还传出赤山金矿之事，此事若闹大就怕人心惶惶。”
孟然哂笑一声：“传谣的人已经抓到了，不过想哄骗一些发横财之人罢了。”
想发横财的杨梨膝盖中了一箭，她惹不起躲得起，拉上赵小鱼，扯笑道：“还要回家杀鱼，先告辞了。”
她只想探听一些消息好救出她叔，可不想知道这等造反之事，知道太多脑袋容易落地。
待她们二人离开，顾明松一改刚才迂腐书生的模样：“为何要在那娘子面前演戏？”
原来他们两人路上碰到，就此事已讨论过，何故再提一次？
他又调侃道：“明明那日我们同时遇见这女娘，怎的仿佛你们之间发生许多事？”
“此人亲戚与赤山失踪案相关。”孟然视线落在河面，水上波光潋滟，“不过公事交集罢了。”
看到她买那两尾鱼他就猜测到此人定是听到鱼腹藏金之事，若有人在暗处观察，她倒也不怕惹上事端。
顾明松也不追问，指着那胜意楼问：“封条解了该是无碍了吧？”
“嗯，已经查清房主与那掌柜无关。”他抬眼看向沿岸随风招摇的酒旗：“你租这酒楼做甚？”
“是李真那丫头想盘下来才托我来问问。”
“她爹怕是不会同意吧。”
顾明松闻言笑了：“你怎可这般臆测李伯父，他人虽然迂腐了些……”
河中有鱼儿扑腾出水面，一只大鸟疾速向下冲去，张开尖嘴一叼而起，它在杨梨两人头上乘风而过，待飞到北坊的“不停泉”才落在井边的榕树上。
树下歇坐了许多人，都在讨论今日北市鱼腹有金之事。
杨梨她们站在外圈听了一会，那北市因为聚集人数过多，直接封停一日，那块金子被收走补偿其他摊贩被挤坏的货物，买鱼的卖鱼的两个都未落好，训诫一番都归家去了。
怪不得那治安官刚才阴阳怪气她想发横财，怕是工作不顺内分泌失调所致，她也就不跟打工人一般见识了。
王大郎瞥眼过去，见杨梨提着一条稻草绑着的青鱼，心想这女娘看着娇弱可不好惹，眼睛一转盯向提着两条鱼的赵小鱼，发问：“小鱼，你这鱼从哪买的，我们今日去市集可是挤都挤不进去。”
这时候提着鱼踏入北坊就犹如孩童持金过市，虽不至于被抢，但街坊们的眼珠子却是恨不得顺着鱼嘴爬进去看是否真有金子。
前后左右的视线看来，赵小鱼都想把鱼直接抱在怀里，杨柳倒是毫不在意，“王大叔笑得如此欢不像没买到鱼。”
尚未婚配的王大郎被哽了一下，他不就是长得显老点，如何就成大叔了。
于大娘称赞：“王大郎君今日可了不得，十文钱买了两条鱼回来，我们都想让他明日也帮着带呢。”
说完朝杨梨使下眼色，她立马意会这人刚才在这显摆了，堆笑道：“那明日也帮我带一条，不知是哪个好人卖如此低价，王大叔真是运气好。”
王大郎被堵得要吐血，今日鱼价都涨了，他那十文钱其实就抢到两条半掌大的小鱼，讪笑道：“人收摊回家不干了，也就今日运气好，明日是无了。”
有个大娘接口道：“哪有捡金子的命，我那儿媳也买了条鱼回去，浪费这钱都够买两升米了。”
杨梨：“怎会浪费，那鱼煎着吃多香呀，撒一点盐腌过，或切片勾芡加酸菜煮汤，也极开胃。”
那大娘笑出缺了一齿的门牙，“再开胃，一顿还不得多造两碗下去，可不敢。”
林四娘问：“杨家娘子，还有甚做法呀？”
“还可做成鱼圆，刮下鱼肉剁成碎末，加葱姜水去腥气搓成圆团，平日里煮汤煮面下几颗，也不用担心被鱼刺卡喉。”
“这个倒是可以做与孩子吃，我家小儿吃鱼不会挑刺。”
“你可有闲心折腾这玩意，平日里忙都忙不过来。”
……
树上的大鸟生叼一口入肚，守在旁边的黑猫往前一跃扑过去，在我的地盘还敢不交保护费，拿来吧你……
杨梨拉着赵小鱼赶紧离开八卦场，看戏开心，被推到场中央就不好玩了，听赵小鱼夸道：“阿梨知道得可真多。”
她只能尬笑：“只是知道一些但不怎么精通啦。”
譬如杀鱼她就不太行，用刀背敲完鱼头，战战兢兢生怕割到手地刮了鱼鳞再破开鱼肚，等她一只杀完，赵小鱼已解决完另外两条了。
看着三条死鱼，两人都如看宝贝一般，先掏了她杀的那条，没天降惊喜，指着从卖虾老汉那买的那只：“小鱼，你试试。”
赵小鱼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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