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朝阳升起,光线逐渐透入云夭的屋内。
此时舅母昨夜便已带着唐武离开,寻了大夫救治。而算算时辰,萧临这时应也早已出发。
没有见到前来接自己的人,或许是被舅母打发了。可她却不信萧临便如此轻易放弃那块玉佩,前世他可是为了那块玉佩让整个皇宫血流成河。
她先到房门前用力推了推,可门却被死死关紧。而后又走到窗口,发现窗也被钉死。
可她却面色不改,将一旁的书案推了过来,又把重新收拾好的包袱背上,一脚踩上那张书案。
这房间除了一道门,一扇窗,在那扇窗的上方还有一处木栏围住的通风口。她踩高,伸出手,轻易地便将木栏取下,双手一撑,便翻了出去。
前世她便是因伤了唐武被舅母关在这间房间,导致突厥屠城时没能逃脱。这一次她长了教训,提前将木栏取下,而后随意松垮地放在上方,如今果真用到。
翻出屋子后,她轻松跳落在外面的沙地上,走至旁边的房间,将外面的门闩拉开,推开木门。
坐在榻上的徐阿母满脸愁容,听到声音后立刻抬头,没想到竟是云夭。
“姑……”
“嘘!”云夭竖起手指,示意徐阿母噤声,走近后压着嗓子道:“阿母,五皇子定然出发了,我们趁现在他们还在睡觉,快走!”
“好。”徐阿母立刻点头,见云夭已经拿上了提前收拾好的行李,便将其拿来自己背上。
两人走到白道驿门口时,云夭拉住徐阿母,“阿母,你先在这儿等等。”
……
因太子之死,此次行路不得耽误丝毫。萧临骑马于前方带队,竹青跟在身后,走了两步后便又停下。
“竹青。”
“在。”
萧临没有看他,只是看向前方,吩咐道:“你去趟白道驿,把那女奴给我带上,不必管白道驿的人说甚。”
竹青一怔,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萧临没听到回复,转头阴鸷瞥他一眼,“那该死的女奴手中还拿着我的玉佩,我怎么可能这般放过她。”
况且明明是这个女奴不惜一切,求着他将她带走,怎么可能关键时刻反悔。
“是!殿下!”
竹青了然,正要转身时,一清脆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殿下——”
萧临勒着马的缰绳一紧,看向竹青身后,只见云夭与徐阿母一人一马,云夭在前方纵马奔来,她那双氤氲着晨光的双眸尤其明显。
他没有下令阻止,便看着云夭脸颊带着笑,桃花腮显得白里透红的皮肤更加水嫩,一直到了近前,才拉住缰绳。
萧临嘴角不可察觉的勾了勾,“自己逃出来了啊?”
“奴既然承诺过殿下玉佩之事,必然时刻将其放在心上。从今日起,奴便会用心照顾伺候殿下,一心效忠。”她的声音很柔和,却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
萧临微微眯眼,道:“就不怕交出玉佩后,我杀了你?”
云夭眉眼弯弯,没有一丝恐惧,“那也是之后的事,殿下现在不会杀我的,不是么?”
他冷哼一声,“需要我帮你,去杀了唐家人吗?你曾不是最恨你那表哥么,就这般放过他了?”
她摇头,“不必了殿下。”
萧临挑眉,“你这是……善良?”
“当初奴求殿下的,不是帮奴杀了唐武,而是给奴手刃唐武的机会。”她右手放开缰绳,翻了过来,只见那手心全是腥红的鲜血,血腥味这才慢慢飘入他的鼻腔,让他眼神不自觉地黯淡下来。
“奴已经亲手废了唐武那厮,未来只能做一阉人。而舅母早已过了生育的年纪,绝后,对于她来说,便已是极为痛苦。唐家人,除非舅父寻了新人生子,不过那也不再会是舅母的孩子。”
此番话让萧临终于笑了出来,看着眼前这个卑微女奴,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称赞起她的手段。
“就是可惜,你还是没能下手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云夭笑靥如花,道:“殿下,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特别是当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被夺走。”
他顿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巾帕递给云夭。
云夭的心其实原本没有表面上如此淡然,她并非心狠手辣之人,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装得再淡定,可心中却仍是惶惶不安。
她看向萧临递来的帕子时,才彻底放松下来。她不知晓萧临是否看破了她的逞强。可她知晓,至少奴伤主这事儿,萧临保下她了。
她伸手接过那方白帕,将手中的血擦干。萧临眼神示意竹青后,竹青立刻拿出水囊上前,为云夭倒水洗手,如此熟练。
萧临看着她干净的柔荑,月牙状的指甲缝里,血迹也被冲洗干净,冷笑道:“甚好。”
……
当初随着太子与萧临来到边境时,队伍浩浩荡荡百人。如今回大兴城又增了两百士卒,以此护送太子棺柩。
队伍中没有一个侍女,皆为护卫与几个照顾皇子起居的内侍。而如今,冷漠无情的五皇子身边竟多了一惊为天人的女奴,众人皆惊。
中途夜间休整,徐阿母寻到一方泉水,告知了云夭后,两人便立刻拿上干净衣服去了泉水沐浴。
另一边,竹青进入临时搭建的帐中,“殿下。”
萧临将刚写好的密信折好,一瞥他示意继续。
“殿下,那牧马监中逃跑之人一直未能寻到,秦王府邸的暗卫回禀,前两日有一胡人装扮的男子被带入了府中。属下怀疑,此趟回返京师后,朝中或许会出现对殿下的弹劾。”
“嗯,知道了。”他听完后面不改色,将手中的密信交给竹青,“让人将信送去并州,将军队以商贾名义,分批送入大兴城。”
“是。”
“对了,那个女奴呢?”
萧临交待完正事后忽然想起,自己还带了一麻烦的女人在身边。他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桌上的桂花糕。
如今云夭在队伍中是所有人的焦点,竹青回忆一番外面士卒的谈话,道:“好像寻了处泉水去沐浴了。”
“哼,这行路紧急,还有闲情去沐浴。”
他这做主的都未能找出空闲来沐浴,这个当奴的反倒清闲,“让她洗完立刻给我滚来!”
竹青点头,正要离开时,又忽然被萧临打断,“等等,她在哪儿处泉水?”
“……东南方一处山泉。”
竹青说完后一顿,悄悄瞥了一眼他,在他气急败坏看过来时,竹青不敢再有任何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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