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急忙弃了碗筷奔来,一面拍着她的背脊一边大吼:“传太医!”

“不用了。”孟钱摆摆手,“不是叫太医能解决的事。”

冯世宁上来凑趣:“官家,圣人这怕是有喜了,可不能拖延啊!”

孟钱闻言顿时咳嗽起来,当她是圣母玛利亚吗有感而孕啊?

顺便给赵煦递了个眼神:冯世宁不知道?

赵煦颔首。

冯世宁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大太监,孟钱虽然对他有救命之恩,但是皇后拉拢皇帝的贴身宦官不合规矩,所以这五年孟彦君一直颇为避忌,加上他们原本就没见过几次,居然就一直瞒住了。

“是不想说?”

孟钱拿眼把周围打量一圈,赵煦便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我今日在南城见了一户人家,就是福庆……”孟钱与他眼神一碰,赵煦便明白,说的是福庆的生身父母,“说是良善人家,却三年两度被逼到卖儿卖女。”

孟钱内心自洽,平素从不内耗,就算对自己的亲生姐妹也是能救就救,救不了拉倒。

可是此时此刻,她看着餐桌上的金莼玉粒,居然有些不敢用了。

“天下兴亡百姓苦,此时用的,倒是真精巧。”

赵煦蹲在他面前,双手握着她的手,细看眼中竟然有两分泪花:“你是觉得,如今的大宋不好吗?”

孟钱很意外赵煦能看出来,她觉得自己掩藏得挺好的。

但他看出来了,她也不隐瞒:“你竟知道?”

“你虽坦率,实则却极有分寸,不合时宜的言语一字不漏,便是想观你喜怒,也得耐心细看,转瞬即逝。”

读心术是皇宫里人的生存标配吗?她本来以为邓猛女那样的宫斗失败选手察言观色点满已经很厉害了,赵煦也会啊?!她以前在心里偷偷骂的话都能被看出来了。

但孟钱连苏辙都不想强求,更不会对赵构吹毛求疵,似喜似嗔:“所以老实交代,你看了我多久?”

“你来自千年后,与我便如天上人,我虽为一国天子,但在你面前,也是如履薄冰。”赵煦道,“我知道此时大宋天下你并不满意,但可以再让我试试吗?允我一个机会,一个让你满意的机会,我定然创造一个让你满意的时代。”

孟钱刚想小,却想到历史上的结局。

平心而论宋哲宗是个不错的皇帝。

可惜命短。

他或许能做到,但他活不到了。

孟钱眼里的悲哀像是雨前泼满天空的浓墨,浸出一片深灰。

她说不能说,她说会成真的。

赵煦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既然她说“说了会成真”,那是不是代表“不说就有可能不成”?

事未竟,不能泄气,否则功亏一篑。

赵煦猛然起身,拉着孟钱的手:“你随我来。”

孟钱不明就里,还是随着他往前跑。

冯世宁等在门外,一见两人出来急忙迎了上来:“官家,圣人……”

却被赵煦喝止:“别跟过来!”

孟钱回头看去,一群宫人面有急色,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却脚下生根一般不敢挪动分毫。

高滔滔去世之后,赵煦便是这座宫城名正言顺,货真价实,说一不二的主人,令行禁止,言出必行。

出了福宁宫,绕过坤宁宫,再往北便是后苑。

孟钱从五年前的记忆里扒出来这一块的地图,却是她当年的目标之一,亲蚕宫。

皇后才有资格在春祭的时候进入亲蚕宫行亲蚕礼呢,就像是皇帝才有资格行……

孟钱想到此处,便知道赵煦要带她来看什么了。

“官家?”

看守殿宇的宫人急急忙忙涌出来,皆是大吃一惊,这三更半夜的帝后孤身来后苑,这是出啥事了?宋朝也不流行玄武门继承法啊,这是逃难来了?!

“打开。”

赵煦命令道。

“是。”

宫人点上了灯火,才被赵煦命令退出了大殿,留他们两人说话。

孟钱看着面前烛光里的这一亩方田,是即将收割的稻田,每一颗稻穗都饱满充实,沉甸甸地挂满枝头。

是农人最爱的分手景象。

“这是观稼殿。”赵煦指着这亩方田告诉孟钱,“历代皇帝年初春祭亲手耕作,秋日收割,躬耕畎亩,便是要告诉自己,不能忘却农民辛劳。父祖如何行事我不知,但这里的每一颗禾稻都是我亲手栽种,从不曾假手他人。”

他是在告诉她,他已经在努力了,不是空口白牙。

他说:“你信一信我,求你。”

大宋官家素来都是会做样子的,但是愿意做样子的皇帝何尝不是一种克制?宋朝先几代皇帝昏庸无能懦弱胆小均有,但就算是邓绥,也没听她骂过一句前几朝的宋皇乃是穷奢极欲之徒。

然后宋徽宗便这么干了。

于是有了花石纲和花鸟使,也有了宋朝四百多场农民起义中规模最大的方腊起义。

换而言之,前几任皇帝虽然窝囊废,但的确不曾有过横征暴敛之行。

孟钱觉得自己对赵煦心软了。

可是面前的是皇帝,有些错误一旦他有了偏差,影响的会是举国上下。

她狠一狠心,满口大实话:“春耕秋收,那稻苗养护,浇水施肥,这些也是你所为吗?”

赵煦顿时语结,他在仪典上把这些曾经流于形式的举动做到位也就罢了,平时养护田亩照看植株自然是负责宫殿的宫人来做。

孟钱自然知道那些不是他干的,他的手可不是精耕细作干了许久农活的手。

不用他答,孟钱再问:“你既然能亲自耕作,那亩产如何?你这些‘亲手’耕作出来的食粮可够你一年所用?”

“够。”赵煦忽然考试撞到押题的庆幸,“此田结出的粮食会赐予皇室宗亲朝臣勋贵以示优容,但若从数量上来算,足够我口粮所需。”

孟钱只用三字便造成了绝杀。

她说的是:“赋税呢?”

赵煦顿时哑口无言。

他不是何不食肉糜的皇帝,恰恰相反,赵煦私下控制的小报不仅是煽风点火鼓动舆论,最重要的是,他能切实掌握民情。

至少汴京市集之上,粮米布匹价格几何,一日一报,他了如指掌,自然包括赋税。

就是知道,他才没有办法说出那句“够”。

孟钱此时愈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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