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开完嘲讽便扬长而去。

苏辙这些年就算是被贬官下放,也是出知一地父母官,一副谁知道什么时候官场沉浮乃是常事,就要何时起复的模样,好些年没受过这样的慢待:“他这是什么意思?”

孟钱现在心情稀烂,说话也相当坦诚:“看不起你的意思。”

苏辙气结:“他一个奸党,安敢如此猖狂?!”

“奸党?”

要说旧党当政的时候还敢骂王安石为首的变法新党是奸党,可如今受到重用的就是新党,奸党一般指的是旧党,苏辙初审其中,若是同党,应当不会这般称呼。

心中划过的这一堆党啊党都绕的孟钱眼花,深刻觉得他们侮辱了“党”这个字,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分得清这许多弯弯绕。

“他入仕之初便为蔡确鸣不平,现又得吕惠卿青眼。”

吕惠卿的是非如今暂无定论,但蔡确当年挑唆高滔滔更易皇位不成反手把嫁祸高滔滔邀功赵煦的事情还是孟钱捅出来的,印象深刻,那的确是个人渣来着。

给人渣辩护的,逻辑上也是个人渣。

如果孟钱不知道宗泽以后干了什么的话。

“这宗泽听闻行事颇为激进,时有守土之年。”孟钱现在心情糟糕,要拉人下水,专挑他的痛楚戳,“苏学士现在还是认为,把四寨送出去才是正确的吗?可西夏并未满足,而是得寸进尺了。”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赂秦而力亏,破灭之道也。这是你父亲的《六国论》,苏大学士,你应该比我更明白。”

这一篇《六国论》,是每个中学生必背的文章。

作为苏洵的代表作,他家天资聪颖的两个儿子也必然倒背如流。

可此时此刻,却能叫苏辙明白什么叫做多年前的子弹正中眉心。

即使他未必真的赞同昔年把四寨送给西夏的举动,但是真实想法无关紧要,他行为决策已经做出,就必须付出代价。

而他的政治立场已经绑定,此时绝对不能低头,咬死了:“劳民伤财,留之无益。”

如今经济中心整体南移,北方少有经济支柱产业,维持那四寨唯有边防作用,靡耗甚费,却收不回多少税收,所以他们觉得不划算。

孟钱嗤笑一声,这是把治国当成做买卖了?店铺挣不来钱就关了它?

苏辙刚被人甩了脸子转头有遇到了孟钱如此外放的情绪,登时黑了脸:“娘娘何意?”

你既然问了,孟钱也不怕直说:“罪在当代,害在千秋哦。”

自从宋朝这丧权辱国的苟安政策代表着宋朝彻底放弃一统神州的志向,自秦朝以来的大一统意识被打破,汉人便开始南北分野,几乎分化出了两个种族——毕竟前后分属两国数百年,还能维持民族向心力,已经是汉民族超强的凝聚力了。

这一幕知道朱元璋开国大明一统天下才弥合整整这四百年的南北鸿沟,不然差一点,这世上就要有两个汉族了。

“那是全因撤退未曾从容之顾……”苏辙嘴上还在犟,可神情已经仿佛被人当面擂了一拳,他当年亲眼所见孟钱与赵煦有多情深义重,蔡府刺杀之后赵煦第一时间冲上去两人紧紧相拥,如今孟钱多年无子,赵煦怕她遭人非议还特地给她抱了个女婴回去。

这般恩爱不移,他们二人于国事上的意见也必然统一,换而言之,孟钱的想法,就是赵煦的想法。

原来官家眼中,他竟然是丧权辱国的奸佞之臣吗?

一时间苏辙都对自己和自己的捞兄前途感到无比灰暗。

“苏学士,苏辙,苏子由,苏东轩!司马光是个封建古板的老顽固,你不是!你我也是旧识,不妨与我说句真话,无关党派之争,你到底如何看待熙宁新政?”

熙宁新政,便是王安石变法的此时说法,因起自熙宁年间而得名。

苏辙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后一个机会。

他倒也不做犹豫:“青苗法可用。”

青苗法,王安石变法中最重要的一项:官府于每年的二月、五月青黄不接之时,贷钱粮给百姓,利半年二至三分,随夏秋两季税款放还。

还是高利贷,就是比外头的高利贷便宜点。

说白了就是王安石看中了宋朝高利贷这个庞大的市场和利润,作为一个烟茶酒铁国家专营也就罢了,连果蔬匠作都要交税,专业和百姓抢食一百年的北宋皇朝,会看上了高利贷的市场也不奇怪。

王安石设计的初衷其实很好,国家出面放贷,把利息定为一分,既能让百姓在荒灾年的时候借贷到利息相对低廉的贷款渡过难关,也可以把这部分利益收归国有,补贴国库,做到“民不加赋而国用足”。

但是呢,随着各方势力的作祟,这一政策除了少数地方官员善加利用,在大部分地区都变成了强制摊派,甚至不贷钱粮也要还款,强行收取,等于一年平白增长了四五分的赋税!

宋朝百姓每年已经至少要交三分收入为赋税,再加四五分,那是真的要饿死人了!

难怪搞得怨声载道。

“你也没有那么反对新法嘛,阻碍变法,你真没有午夜梦回扪心自问之时,心虚愧疚?”

“没有!”苏辙断然拒绝,“娘娘,你久处深宫,不晓得当年变法之时是怎样场景!夺穷民之铢累,使民苦于役,今日见一个古家,昔日便有千千万万个古家!”

孟钱对他的偷换概念不屑一顾:“可你明明知道,这些是当官的坏处,不是变法的坏处,你便是这样执行的吗?此时应做的是整顿吏治,而不是阻拦变法。”

“要做此事,须得上下一心,满朝君子,方能不伤民害命,否则那便是伤民利刃!”

孟钱字字诛心:“所以真正该死的,是当官的啊?”

苏辙不言不语。

这些事情,其实他比孟钱更知道,如今的官场,便是见十使君,始一君子。

这便是昔年王安石为何会以党争的极端形式推行变法。

满朝皆小人,文正何处存?

与其大海捞针摸出一两个君子来,只能推行一城一地,不如就用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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