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长安本就是风起云涌之地,御史大夫一朝被皇帝斥责办事不利,而丞相又被皇帝倚重,长安之中便有人闻风而动。

一时之间丞相府门前车马如流,来往皆锦衣绣服高车大马,而与之隔了两条街的御史大夫府邸却门可罗雀。

随之最后一声鸡鸣消散在冬日寒冷的空气中,太阳也就从东方连绵的群山之上升了起来,照亮了辉煌的长安城,斑驳明媚的光斑跃动在殿阙屋脊的祥禽瑞兽只上,清澈冷冽的光线一寸一寸逼退阴影,越过高高矗立着的城门箭楼,照亮阡陌纵横的郊田旷野。

凛冽冬日寒风依旧肆悠着,吹得城楼之上大汉的旗帜飒飒舒卷。

官吏们或乘车或走马行过长街,匆匆赶往官署,市人百工业开始忙碌起来,奔向四方而去,而长街上卖热茶的店铺门前业已支起棚子,忙碌的肩上搭着白布巾的小二忙碌地为客人们斟茶,茶水冒出热腾腾地热气,而后逸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听说前几日的夜里裴大人与丞相闹了很大的不愉快,一个去一个府上拿了人,一个又去另一个府上去要人,嘿,这一来一回,可真有意思。”

那人端起茶杯嘬了一口滚烫的茶水,缓解了腊月寒冬的带来的寒冷。

“到底什么人啊,竟然要丞相和御史大夫如此大动干戈?”旁边一人搓了搓手,又哈了哈气,才稍稍温暖了行将冻僵的手,“”

二人正在谈论之际,就听一阵金鸣之声,来往路人纷纷往两侧避让开来,衣着华贵金光闪闪的羽林卫策马而来,马蹄踏踏行过青石铺就得长街,威风凛凛地驶过大街,一路高声呼喝:“羽林卫巡察,闲人避让。”

“如今丞相起来了,御史大夫就下去了,果真是潮起潮落没个定数啊。”

一个本色布袍的士子拈着胡须若有所思道。

“我看未必。”

又一红衣士子撂下茶盏,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朝堂之中谁没受过陛下的斥责,前些年丞相的风头不就是被御史大夫压得死死的吗,提一个被压一个,不仅不得施行,反而逆行其道。这几日便是因着算缗之策总是推行不下去,这才又提了丞相上来。我看啊,算缗之策连御史大夫这般的狠人都搞不定,这个丞相就更不行了。”

“未必,这几日带头闹事的不就是丞相的人么,我看啊就是丞相要搞御史大夫,今日裴府车马都没动,御史大夫怕是今日都未上朝去。”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正激烈之时,裴明绘静静地把帘子放了下来,吩咐驭手继续往前走,马车便辚辚向南驶去。

就在放下帘子的一瞬间,在茶摊之中一抱剑倚柱的带着斗笠遮面的男人也动了起来,很快隐入忙碌的人群之中。

“此次都打点好了吗?”

裴明绘歪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聂妩。

“都打点好了,礼物也都备齐了,今日丹阳长公主也在府中休息,未曾外出。也未听得有人拜访,今日小姐去,正相宜呢。”聂妩将拍了拍怀中抱着的七寸长八寸宽的小巧朱漆锦盒,盒子四角绘以花鸟虫鱼,中间则是精致华丽的鹿纹,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幽幽地发着光。

裴明绘点了点头,方才又收回了目光,虽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她的心头却还是隐隐不安着。

她倚靠在辎车内壁之上,忧愁地闭上了眼。

聂妩知道裴明绘的忧虑所在,虽说裴瑛惩处了裴明绘,却也有许多时日未曾理会裴明绘。今日裴瑛未曾上朝,裴明绘早早就守在门前,却又被侍卫请了回去。

“庄子曾说过,真者,精诚之至也,不精不诚,不能动人。”

聂妩看出裴明绘的忧虑,扶住裴明绘的肩膀出言,安慰道,“小姐勿要忧心,家主只是生一时之气罢了,等过些日子自然就消气了。”

裴明绘抿紧了唇,点了点头。

如今长安风头顿转,她虽不谙政道,却猜测这很可能与温珩脱不了干系。

长安率先推行告缗之策,长安大商以郭升为首开始反抗,先是隐匿财产,后又借丞相的威反抗诸位御史的稽查,两方甚至激发了冲突,一时之间,长安怨声载道,因着裴瑛是御史大夫之首,便首当其冲受到冲击。

裴明绘虽然不清楚内幕,却也觉得丞相定然在背后推波助澜。

虽然她不明白裴瑛为什么对此反击,但是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收拾一下近来嚣张的很的郭升。

关于温珩的事,她一想起来头便疼得要命。

“我虽未见他,却总有预感。”裴明绘轻轻握住聂妩的手,垂下眼帘来,“他就像鬼魂一样,我虽看不见,他却紧紧缠着我。”

她一闭上眼,那夜的场景便如噩梦一般再度涌入脑海。

既然温珩活着,且被裴瑛抓了现行。

那就说明,那夜并非噩梦。

那天晚上,温珩真的来了。

突然之间,一句冰冷的带着戏谑的话瞬间闪电般贯彻她的脑海。

“还是,这个乖妹妹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她骤然抬起眼帘,浑身上下瞬间冷了下去,血液似乎也停止了流动。

他为什么说这句话?

他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他为何与她哥哥长得一般模样,又为什么同她如此刻意亲近。

聂妩感到她手是那样的冰凉,急忙便将她的手包住,柔声劝道,“小姐若是担心,不妨同家主说罢。家主到底是小姐的哥哥,会明白小姐的苦心的。”

“不……不行。”

裴明绘心跳如鼓,几乎无法安静下来,她无法控制地紧紧抓住聂妩的手,肩头颤抖着。

“温珩此人,太过歹毒。观我哥哥之变化,很难说,温珩没有对他说什么过分的话。但又见哥哥并未真正的疏离我,想必他还未说出真正要紧的话来。”

裴明绘简直不敢想,温珩若与哥哥碰面,到底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她的脑海中不可控制地浮现出一个惊人的场景。

裴瑛冷漠地与温珩对峙。

温珩一笑:“裴大人博古通今,竟然不知道,你妹妹喜欢的人,可是你呢。”

“如此违背伦常之事,不知裴大人有何想法。”

一想到这样的场景,裴明绘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管如何,自己都得尽全力避免这种事的发生。

无论为了裴瑛,还是为了自己,自己都需对温珩出手。

不知哥哥为何未能将温珩拿下,但自己定然不能束手以待。

如果实在不能阻止二人的见面,自己也得想好狡辩之词,以来反驳温珩,以裴瑛对自己的偏爱,自然会相信自己,而否定温珩。

总之,无论到了何种境地,她都有话说才是。

左右心的真实想法,除了自己说出来,别人说出来,都无凭证。

都可以被辩驳成假话污蔑之词。

到时候,就算温珩口若莲花说得天花乱坠,她只说是污蔑,并且义愤填膺批判温珩挑拨兄妹感情,如此之言罔顾人伦罪大恶极,当即刻拿下问罪。

马车很快就到了丹阳长公主府之前,驭手轻勒缰绳,骏马嘶鸣站定,聂妩拂开帘子,裴明绘弯腰扶轼而下,一抬眼便是长公主府宏阔的府邸。

这是一座极尽奢华的府邸,无处不透露着皇家的威仪,丹阳长公主是皇帝的姐姐,而如今的谢皇后也是由她送进宫去的,丹阳长公主原有一个丈夫,只是这个丈夫从马上掉下去,不幸摔死了,世人都叫他丹阳君。

十二月里的风依旧带着砭骨的寒意,它们从一切的可能的缝隙里钻进去,而后掠夺温暖。

裴明绘在狐裘里搓了搓手,在府中侍女的引领下,穿过曲折的回廊,走进了长公主府的第三进,一进入第三进的院子,迎面便是华丽奢靡栩栩如生的丹璧影壁,上头镶嵌着一只巨大的朱雀浮雕,朱雀之眼则是一颗硕大的玛瑙,映入天光,射出红芒。

绕过影壁,便到一处六开间的屋子,也是处处雕梁画栋,柱子皆涂以红漆,上头再绘以各色纹样,长公主府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不显示着主人的无比尊贵。

裴明绘上了三阶白玉阶,便停在露台上稍事等候,里头的侍女次第通传,而后裴明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