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腕断裂般的痛卷土重来,这一次更加汹涌,顺着血液一路抵至脑髓,谢扶光不知是进入新一场轮回后的反应,还是上场轮回中四肢百骸的幻痛仍未消失,整个人宛如沉在水里,大脑眩晕,眼前一个个画面被时空撕得抽象,打着圈盘旋眼前。
“别……不要……”她梦中呓语,眉头紧紧蹙着,昏迷中也极不安稳。
“师妹,醒醒,你又睡三天了。”舒扬舟的声音似从天边飘荡而来,她感到一瞬亲切,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伸手,掌心却兀地多出一物。
她本能一阵恐慌,想松手却松不开,抬眸看去,见是乐命的刀柄,悬起的心刚要落下,一股浓郁血气又兀地萦上鼻端,“滴答”声炸响,如午夜招魂的铃音。
只见乐命刀身沾满了血,蓄不住地在向下滴。
梦中的谢扶光不知那是什么,身体却比她熟悉,下意识颤抖起来,她困顿而迷惘,视线一寸寸沿刀刃向前,然后看见了在朱颜故炸毁二十张日现暝昏符咒时,那个揽住她的熟悉胸口。
此刻那里裂开了碗口大的一个洞,是被乐命洞穿的创口……
“崔惊厄!”
谢扶光惊叫着坐起,冷汗连连,喘息不止。
金樽玉盏,雕梁画栋,四面开窗。
眼前还是熟悉的葵花宫,上一场轮回已了,她又回到新一场轮回的起点。
一只温暖手掌抚上她脊背,舒扬舟声音难得柔和,关心人时别扭而生涩。
“师妹,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还有机会,还能重新开始,来,先喝点水……”
舒扬舟把水杯递给她。
她心思仍未回笼,失魂落魄饮下一口,干涩发痒的喉管骤然涌入大量液体,呛了个天昏地暗。
舒扬舟忙取过布巾为她擦拭,她却踉踉跄跄下了床。
“我……我得出去一趟。”谢扶光说着就往外跑。
“什么事这么急?”舒扬舟一错眼看见仍摆在床边的鞋,又叫道,“你先穿上鞋和外衣!”
他难得一副老妈子样,但谢扶光已顾不得笑他。
她只着了雪白里衣,赤着脚就向外跑去。
梦里贯穿崔惊厄心脏的伤口太过真实,就像真实经历过一样,她知道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去确认,只有亲眼见到那里完好的样子,她才能安心。
葵花宫距离妖魔界边界不远,她一路形容狼狈,汗湿的身体染了一路寒风,激起一阵阵呛咳,就这样跌跌撞撞抵至那道边界,身体猛地撞上边界屏障,她因反弹的力道向后狠狠摔了一跤,丝丝缕缕的痛意令她堪堪回神。
原来自己不光没穿外衣鞋袜,身上连颗能混出结界的作弊丹药都没有。
谢扶光跌坐在原地,理智后知后觉苏醒,揉着手肘和膝盖,似觉得荒诞,她有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慢吞吞起身,就要原路折返,但走出两步,仍是回头望了一眼。
这一眼,她的视线尽头,出现了一个同样风尘仆仆的身影。
崔惊厄也昏睡三日,堪堪苏醒。
醒后他也第一时间冲来了人界与妖魔界的边界,第一眼就看见谢扶光这一个回头。
他走得急,略微气喘,谢扶光看着他胸口平稳的起伏,绷紧的神经总算松下来。
心上一块巨石落下,这才后知后觉脚底发凉,身上也太过单薄了些。
两人分立界线两头,谁都来的很仓促,没任何准备,无法实施“偷渡”,大眼瞪小眼半晌,忘了是谁先展露第一丝笑意,总之舒扬舟一手提鞋,一只臂弯搭着谢扶光的外裳追来时,两人正莫名其妙一起对着笑。
苍天啊,他那暴躁师妹几时这么笑过?他不会也傻了吧!
“谢扶光!过来把衣服穿好。”
他看崔惊厄一眼,皱着眉头有些吃味:“我说你们做个假戏,怎么还演出真情了似的?”
“我说小白眼狼,我守了你三天,你一句话都不好好跟我说,睁眼鞋都不穿就往这儿跑。”他点谢扶光,颇有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丧气,“就为见这货?”
“大小姐也才醒么?”崔惊厄精准抓住舒扬舟话中信息。
谢扶光披外裳时,他也理了理匆促出门时系歪了的腰带。
“嗯,不知道怎么回事,”舒扬舟带了能通过结界的丹药,和谢扶光各自服下一颗,“上一场也是,刚开头就昏迷三天,人事不省。”
崔惊厄自己也是这般状况,联系适才被谢扶光一刀穿心的梦境,他对她仓皇跑来的原因登时便有了猜测:或许两人之间有某种联系,她也做了同样的梦?
但梦中场景不算美好,他便没有多提,只将此事暗暗记下。
“上一场轮回怎么回事?”舒扬舟出来后问。
他赶到农院时,朱颜故已把自己炸成了灰,依稀见到螭寐受了重伤,其余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崔惊厄把农院中情况与他粗略讲了一遍,三人一齐陷入沉默。
“我们大概一开始就想错了,”说农院中事时,谢扶光神色郁郁,始终沉默,这会儿才开口,“金字最后提示,第一场轮回未触及轮回境主人执念,若朱颜故的执念是想与轻尘在一起,不会用‘未触及’三个字。”
“所以,一定有别的什么被我们忽略了。”舒扬舟附和,“上一场轮回中,螭寐屡次派魔兵突袭葵花宫,我猜测他最初想威胁朱颜故办事,或许打过葵花妖一族的主意,此计不成才只好亲赴农院动手。”
“说到农院,”崔惊厄也想起桩事,道出心底疑惑,“螭寐在魔性被激出之前,很明显不欲亲自动手,据我了解,他从前可不是推崇爱与和平的性子。”
“当晚他有几句话也很值得推敲,他说‘被压这么久’,还说‘你们修界的东西都真怪’,他一生桀骜,修界可有谁能压住他,让他心服口服听话?”
舒扬舟摇头:“历数修界这几代大能,无论是之前的无失圣手颜琅前辈,还是当今的我师父白扇真人,都当得德高望重四字,但他们与螭寐只是平起平坐,相互忌惮各自退让,并无令他臣服的本事。”
听到他说谢白扇,崔惊厄眉心浅浅蹙起一条褶皱。
不知为何,他对谢白扇总有种没来由的恶意,无论什么事总难以将他往好处想。
舒扬舟说完,见他面色不太好看,开个玩笑说:“要我说,恐怕也只有还在娘胎里的厉鬼能治服螭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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