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牵连
烈日灼热,王家村迎来盛暑,因天气炎热村子里上山的人少之又少,但是李慕婉知道有些草药喜热,盛夏才能采到,隔三差五也会上次山,其余时间去镇上等音信,要不就帮着周英素做女工。
周英素和王天水去了县城,家中就只剩下二人,李慕婉拍着胸脯与二老保证:“王叔周婶,你们放心去,阿兄有我照顾呢,决计不会饿着他。”
王家都知道她不会做菜,也是宠溺的任她闹着。
“好好好,有婉儿在,周婶是放心的,”周英素拉着她手不忘嘱咐,“若是还没有兄长的信也别急,安心住着,倘若铁柱哪里做的不好,等婶回来训他,你别自己受委屈。”
“娘,”王林声音拉长,“我怎会跟她一个女子计较,孩儿您都信不过么?”
王天水笑笑,“好了好了,走吧,不然赶不上了。”
送走二老,李慕婉坐在院里摆弄着海棠花,嘴里念着:“王叔和周婶怎么提前去县城了?”
王林经过她,若无其事应道:“早些去也能早些回来,赶完工便回了。”
海棠花枝垂下,李慕婉深深叹了口气。王林在一旁缠着手里绷带,见她神不守舍,“怎么?当真怕我欺负你?”
“啊?”李慕婉想的不是这个,见王林缠着手里的绷带说得随意,只以为他是逗自己的。
她折下几支海棠,走近王林:“阿兄缠这个,是要出去吗?”
王林低头没看她,“嗯,镇上木雕铺的掌柜,请我去给他家小儿子讲学,你自个儿在家。”
她插好手里的花,思索着,“阿兄也要出去,那阿兄几时回来?婉儿做好饭等你。”
“不用,”王林进了屋子拿了事先备好的包袱,“我在他家住,你自己在家顾好自己就成。”
“你不回来?”李慕婉声音急切,“讲学也不能十二时辰不间断学呀,况且即便学堂上课,酉时也下学了,你酉时从镇子回来天还不会黑。”
“已经讲好了。”王林要走。
李慕婉追上去,有些委屈,“阿兄,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婉儿有些害怕。你能不能回来……”
“你夜里锁好门就是,村里不会有什么事的。”王林停下脚步,看了看她,“你自己一个人若是不想开火,去谢三婶家,我打过招呼了。”
“嗯?”李慕婉思量不对,他早就安排好了,适才还答应周婶两人相互照应,转眼就把她一人留在家中,还早早就安排好她的吃住问题。
见她反应过来,王林不动声色地绕开。
“那阿兄,你要几时才回来?”
李慕婉看着远处田埂的身影,王林没回头,抬手朝身后人喊了句:“两个月。”
两个月?王天水和周英素去县城最快也要两个月回,镇子的书院放暑假,掌柜的这才要王林去帮小儿子补习。
李慕婉日中去了花影家吃饭,谈及此事,一直郁郁寡欢,谢三婶见她食不知味,担心饭菜不可口。
“婉儿,可是不合胃口?”
李慕婉连忙摇头,夹了些菜,“不不不,三婶的厨艺很好。”
花影搁下碗筷,打量她,“你怎么了?可是因为家中只剩自己不习惯啊?”
李慕婉微微点头,“我阿兄去镇上讲学,也要两个月才回,王叔周婶在县城路途远,省时间不回情有可原,镇子到村里也不是那么远,讲学时间宽裕,他事先也没同我说,走时才说让我一个人在家。”
“婉儿啊,”谢三婶说,“你说家中二老都不在,就你们二人同住屋檐下,你虽叫铁柱阿兄,可无论名义上还是血缘上都非兄妹,铁柱是读书人,他心思也细,定然是怕孤男寡女,让人议论,这才要在镇子上住的。”
“说回来也是为你的名声考虑。”
李慕婉恍然,“是这样吗?”
花影在一旁直点头,安慰道:“你若觉得一个人闷,在我家睡呗,或者我去陪你?”
花影最近也要忙女工,谢三婶接了好多活回来,盛暑期不上山,也就指望这些女工活补贴家用了。考虑到怕影响她休息李慕婉只能婉拒。
用过晚饭后李慕婉回到竹林小院,沐浴完回屋里点灯看了好一会儿医书。夜间竹林时不时发出凄厉的声响,是风刮过的声音,吱呀吱呀绕在屋檐上,李慕婉怕黑,心里总会无意想着那些鬼神之说。
过亥时,夜色正浓,李慕婉出来要洗漱下榻歇息,在院里的她忽闻一声动静,海棠院墙外似有一阵脚步声靠近,她定在原地不敢出声,倾听着。
又闻院门有推动的声音,她害怕提着胆,故作镇定喊道:“谁?”
静了片刻没有应声,李慕婉灵机一动:“我阿兄刚睡下,若有事明日再来吧。”
“是我,王林。”王林应着她。
“阿兄?”听见熟悉的声音,李慕婉喜出望外,跑着步子去开门,月色微光,李慕婉看着他那张脸,隐约能看见赶路的疲惫。
“阿兄,你怎么回来了?”李慕婉开了门,立在一侧,满是惊喜,“不是说要在镇上住两个月?”
“嗯,计划有变。”李慕婉接过他包袱。
“那阿兄明日还要去么?”
“去,回来住。”他知道李慕婉想问什么,已经回了她想问的话。
天黑后他心底总是不安,掌柜安排了住宿,他却惴惴不安,脑海里荡着她那句“婉儿害怕”,最终决意还是回家,至于旁的思虑再说吧。
只是入夜后镇子已经没了回村的马车,他只能步行回来,是以回的时候花了些时辰。
“阿兄这么晚回来,可有用过膳了?婉儿给你弄些吃的垫垫肚子吧。”肉眼可见她的开心,王林只觉赶的路途也算值了,心底松了一些。
声音也跟着柔道:“用过了,不必麻烦。”
“那我给阿兄烧些热水吧,你先去歇着,婉儿烧好后唤你。”李慕婉替他包袱放回厢房,身影忙碌在厨房里。
王林身上出了汗,确实想要沐浴,只是身上热得很,倒想冲洗凉水,依在厨房外止住她说:“你别忙了,我洗凉水就行。”
“那怎么成?”李慕婉放下木桶起身说,“洗凉水要生病的,我答应周婶王叔要照顾好你。”
王林主动拎过木桶里的水,她还没倒锅里去烧,人就往后院净室去了,李慕婉跟上去想再劝劝,王林已经拉了帘子,李慕婉瞧见他脱衣的动作,侧了侧身撇开视线还是坚持道:“烧个水时间很快的,阿兄等一等再洗吧。”
帘子后他肩头以上露出一抹白,颈部线条精致,他故意道:“那你要进来把水拎出去烧?”
李慕婉错愕,险些以为听错了,反应过来后气鼓鼓看着他,颇有怨念:“你……”
王林也不管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见她没有进来的意思,朝木桶里招水,李慕婉听得动静,没得法子,只能走开了。
王林洗浴后出来回到西厢房,见屋内点了安神香,又添满茶,包袱里的衣裳挂回衣架里,他朝窗口望去,东厢房的妆台下模糊见着灯影,那影子从窗台移到门外。
她听见王林回来前院的动静,走到西厢房外,没有进去的意思,朝里边的人说:“阿兄,你换的衣裳放好就是,婉儿明日再洗,忙了一日,明日还要早起,别再挑灯温书了,身体吃不消的,早些睡下吧。”
“知道了。”王林声音从窗口传来,看着院中倩影,“你也早些睡,不用顾我。”
接连几日王林早出晚归,无论多晚都会赶路回来,李慕婉知道他会回,每日也到村口去等他。
王林起先让她别等,每日时间也不定时,可经几次,回来已是戌时,李慕婉仍然在村口等着他,自此之后王林再忙也会赶在天幕彻底暗下前回到王家村。
先前拿去镇上修的莲花簪半个月后修好了,王林拿了回来,铺子收了他三两银子,只要能修好,银子不是问题,先前替人写信也攒了些。
回的路上遇着卖冰糖葫芦的,他买了两根,揣在袖袋里,回来的早也会事先做好饭菜,李慕婉攒了批药草,准备过两日市集再拿去卖。
二人吃过饭李慕婉收拾厨房,王林收拾院子,两人各忙各的,李慕婉来西厢房看书,王林已经看了小半个时辰。
“阿兄,”李慕婉敲了敲木门自顾走进去,一边说,“后日我同你一块去镇子,你早上起来等等我好不好?”
“你去等信吗?”王林每日在木雕铺子都会替她留意回信,只是一直没有收到。
“我想把这些草药拿去换了。”她去了镇子自然要去铺子问信的事。
“嗯。”王林点头应下,李慕婉垂首专注着医书,这些日子她看的大部分都是与药方有关的书籍,她想运用学到的这些药理,根据每种药效不同,制成不同功效的药丸,这样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这个给你。”王林拿出那两根糖葫芦,摆在她跟前。
李慕婉视线闯入一抹红色,她抬眸接过:“糖葫芦,阿兄特意给我买的吗?”
她笑得甜,咬下一口,满脸笑意:“甜。”
“街上小孩在卖,就剩两根,回的时候看见就给他买下了。”王林若有似无解释道。
李慕婉并未在意他这话的意思,吃过的那根糖葫芦举在他唇边,“阿兄也吃。”
“我不吃。”王林微微后仰,避开她。
李慕婉坚持,糖葫芦没有收走:“你尝一尝嘛。”
只听沉沉一声叹息,王林无奈咬下一颗,入口上面一层糖浆是甜的,咬开后便是酸味,他不爱吃甜食也不爱吃酸。
“好吃吗?”李慕婉歪头低低看着他。
王林轻点头,李慕婉又递过去,王林又摇头道:“你吃,给你买的。”
李慕婉察觉他并不爱吃,也没再坚持,甜甜朝他笑了笑:“阿兄真好。
这日李慕婉上山采药回来天已经暗了,王林今日回的早,见家中没人,猜着她是上山去了。
刚过村口,见着两个熟悉的人影往这边来,李慕婉率先打着招呼:“清儿阿姐,敏儿?”
叶家姐妹二人来送女工到谢三婶家,叶清儿看着李慕婉,微微点头,“婉儿姑娘从山上刚回来?”
“是,”李慕婉上前,“你们来寻花影的吗?”
叶敏儿因着王家的事,心里本就有怨气,见李慕婉后对她也没好脸色,摆起架子来,“不然呢,我们来王家村,总不能寻你阿兄吧?当初要议亲的是你们,要回绝的也是你们,瞧我阿姐性子好,好欺负可是?”
李慕婉笑容收回,此事确实是王家做得有失礼数,可到底两家还未定性,相看不成的多的是,并未规定相看了就必须要定亲。
“我阿兄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觉着该考了功名才能给清儿阿姐好的生活,先前是没思虑好,此事王家也尽了歉意。”
“哼,考取功名又如何?我阿姐不稀罕,他王林一副自视清高,孤傲不可一世的模样,当真自己是状元郎了不成,原以为王家是个老实本分的,不然我爹娘也不会答应谢婶去相看。”叶敏儿撇着嘴道。
“敏儿,别说了。”叶清儿拉着她要走,“不好意思婉儿姑娘,我妹妹她就是嘴巴快,心里不坏的,她只是想替我出口气,你不要放心上,天色暗了,我们也要回去了。”
“阿姐,你总是这样替他人说好话,”叶敏儿甩开手,纠缠着李慕婉,“你以为你阿兄是什么善类?也就只有你整日跟在他后头阿兄长,阿兄短,他若是正人君子清明不二,那夜为何丢弃我阿姐,让我阿姐一个人在街头,明知我阿姐脚受了伤无法走路,却不管不顾,如此冷血无情的人,我们叶家可看不上。”叶敏儿越说越气。
“就这德行还想考取功名,活该今年考不上,来年也照样考不上,伪君子,小人。”
李慕婉本不想与她口舌相争,却见叶敏儿言辞越发激烈,口中对王林的谩骂不听,她不知那夜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但在她心里,王林并非她所说那样,她见不得旁人诋毁。
叶敏儿骂了许久口干了才觉心中怨气消散些,准备拉着叶清儿回花溪村。
抓着背篓肩带的李慕婉默了片刻,紧跟上去拉过叶敏儿要理论:“我阿兄不是你说的这样,他只是性子孤冷,可心却不坏,我不知他跟清儿阿姐间有何种误会,倘若是他做的不周,今日我替他道歉,另我阿兄勤勉好学,也定会考得功名,你适才所说不作数。”
叶敏儿被她抓着的手腕捏得紧,有些不适,试图抽回时李慕婉却加重力道,“而且,他并非你口中的虚伪小人,他心怀大义,会写策论批判世道不公,同情弱小,重情重义,你不许走。”
“做什么?李慕婉,若不是看你跟花影好,就王林对我阿姐做的这事,我也不会对你嘴下留情,你阿兄就不是什么善类。”
“你道歉,不若你走不了。”李慕婉目光凌厉,冷眼对着她,丝毫不怯。
叶敏儿没见过她这般气势,显然有些诧异,竟然有些怂了,“你,你放手。”
“为你适才对我阿兄言语不敬道歉,我就放。”李慕婉目光坚定,势必要她道歉。
“好,你放,你放了我再道歉。”
李慕婉松开手,等着叶敏儿说,可叶敏儿一副蔑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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