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吟从口齿泄溢而出,伴随着惊讶的倒呵声,一阵天旋地转,喜绥稳住身形,再定睛时,人已躺倒在傅遮的身下。
他跪跨在她的两腰侧,支起半身,背脊笔挺,颔首垂眸,含情凝睇着她,却是一手解着他自己的簪冠,另一手解着他自己的腰带。
青丝和外裳松散地垂下,像一朵盛放的重瓣昙,衣瓣落到她裙间的织金流水纹上,拂起涟漪。
下一刻,他倾身抬手,在她的发间勾出几缕凌乱的青丝,再拆去几根发簪。
傅遮顿住手一赏:好了,这样就好了。本想抹乱她的妆,可这样好看的妆,谁也不应被允许抹乱,一会没法子复原,她会闹的。
喜绥羞涩于注视他的素衣,更不好意思与衣衫如此轻薄的人接触。
她本以为就是抱一抱,毕竟她和李昭从未相拥,在她心底,拥抱是极为亲近的做法。傅遮却褪去外裳,朝着她没有预想过的方向驶进。
喜绥不喜欢受制于人的感觉,但已听见了推门的声音。
一时情急,她只好朝傅遮扑抱上去,紧紧环住了他的颈子,明显感觉到了身上这人的躯体僵了一瞬。
傅遮喘着气,看出她受制于下的难堪,便回抱住她的腰,翻身仰躺,再次将她调转过来,让她在上头。
喜绥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并不放手。
傅遮轻推她,推不开,只感受到她轻颤的肩膀和贴着他颈边微摇的头,无奈地笑了。这样紧张可不像是出来偷.情的啊。
喜绥睁开一只眼,心想:本小姐都好脸色地抱上来了,他还婆婆妈妈地矫情起来想推开她,一会若是被李昶看出两人并不亲近,她就转换战术,直接朝李昶喊救命,说自己在房间好好待着,却被傅遮押至此处!
傅遮瞄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了让她的奸计落空,站在自己这边,便贴在她耳畔,指导她。
喜绥听得模糊,他说:“坐着,用齐的。”
她一愣,抬头磕磕巴巴地问:“气?勇气?还是齐?齐什么?”
傅遮的喉结梭了梭:
“我。”
喜绥反应了下,连忙坐了起来,还不稀罕抱他呢!不等她再动作,傅遮一手捞住她的手掌,紧紧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将素衣领扯开,再扶住她的腰。
帷幕外的一帘竹席发出竹篾互摩的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帷幕被李昶倏然掀起——
女子青丝微乱,簪钗垂挂在裙摆。
男人似乎喜欢被女子这般欺压,正仰头抻颈。
却在他掀帘的一瞬间将视线指到了他的脸上,不耐烦的蔑视,透出了一股乖戾肆意的气质,与方才在外席的睿智冷静完全不同。
李昶想不到会撞破的是这般场面,久久没有挪开眼。
直到喜绥佯装刚发现外人的存在,低呼一声,傅遮迅速抱住喜绥,用手掌抚住她的后脑,揣似的护在怀里,目光却依旧盯着李昶。
傅遮并不尽然是为了借亲近之举糊弄李昶,反倒是为了对李昶稍作试探。只要这一瞬就好,傅遮接连几日最大的疑惑,有了些许答案。
傅遮提起唇角一笑:“世子六根清净,不擅饶舌,平生最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应当不会把我与阿绥幽会之事说出去吧?”
李昶这才被他一言点醒,放下帷幕,背过身去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喜绥小姐年纪尚轻,你既与她的婚约有了些眉目,何必急于这一时?还选在我阿弟的房中……”
傅遮按住胸口前逐渐抬起的脑袋,低头看了她一眼,她拧着眉,焦急地用眼神催促他赶紧回答。
喜绥心道:你演戏到底行不行,不行我来!
她气得直叹气。
傅遮学她叹了口气:
“世子是出家人,哪里晓得人欲之急,我与昭公子有过几面之缘,相交甚欢,便是他在,我要借他卧榻一用,他也会欣然答应。更何况,那客房净是些久未打扫的地方,阿绥受不得这般委屈,我才带她来此处……”
他将话锋调转,“却是我失算,没想到贵府连二公子的房间也是疏于打理的。只是我与阿绥两相情合,我又是个天生急不可耐的性子,才顾不得那么多。”
原主最喜拿腔拿调、口出狂言,傅遮学足了十成十,他自己也是个喜怒无常的主,这样便很唬人了。
李昶并不回答他抛回来的疑问,反去问喜绥:
“喜绥小姐,你不是被茶水沾湿了衣裳,一直在客房中等候吗?嬷嬷对我说炭火和熏料不够,且要你多等候一会,我才亲自来寻你。”
喜绥顺着傅遮的思路,继续道:
“说来羞臊,我与傅公子早就相约内院私会,才寻了个法子有意避开人群……世子你便看在李昭的份上,饶过我这次吧!千万别让第四个人晓得了,当然我爹娘也绝不能知晓,否则就太丢脸了!”
李昶:“我自然不会对你做如此无情之事。”
傅遮佯作嚣张:“想来世子也只能做这个顺水人情吧,这房中怪异之处不巧教我与阿绥发现了,方才兴致昂然,管顾不了这么多,现在回想起来,真有几分骇人呢。”
“偌大的王府,也不给李二公子的房间上把锁……如今世子有情,饶过我们,我们亦知恩图报,绝不抖落出去。”
喜绥听及此,恍然大悟,对呀!既然房中有诸般怪异之象,为何他们不打扫,也不上一把锁呢?
是因为他们不晓得房中出了这些事?还是因为此事只一人所为,他不能欲盖弥彰地上锁,让王府的其他人知道房中出了这些事?
她颇为欣赏地看了眼傅遮,确实如传言所说很聪明嘛!竟然借亲近之举,将两人不该看到的东西化为交易的把柄利器,转危为安,还倒打一耙!
李昶再低唤一声阿弥陀佛,淡定回:
“傅公子无须交易,我说了,会护住喜绥小姐的名节。至于房中怪相,我会着人彻查。多谢傅公子提点。悦神礼我不可离开太久,这便回去了。也请二位快些出来吧。”
说罢,外间脚步声远去,房门被合上。
傅遮松开喜绥,半支起身沉吟。
喜绥向傅遮求证:“你有没有觉得,刚才很奇怪?”
傅遮回过神,淡笑着,认真地聆听她有何高见。
喜绥:“你才来雁安一年,不了解世子,他恪守佛法,谨言慎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傅遮轻笑出声,偏头盯着她写满了“快说不知道,快问我”的双眼,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求你赐教。”
喜绥自满地抬起头:“意味着他看到我们在他人床榻间如此亲密时,绝不会愣住许久,而应该做出他最真实的反应,那就是立即放下帷幕,背过身去,甚至应该会第一时间离开房中,不与仍在放浪形骸的我们多言。”
傅遮长“哦”一声,“你保证没有例外?”
喜绥点点头,“十年念经诵佛,教化之下,已成本性,难以移转了!”说着往前挪了挪,试图说服他。
傅遮合眸闷哼了一声,握紧拳,慌忙低头,“知道了……你先下来吧。”
喜绥这才后知后觉,赶忙爬下榻,拾起散落被上的钗环,不好意思地抛开帷帘钻去外边打理自己。
傅遮聚精会神地盯着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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