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那松针汽水的名声传去了别的地方,愈发多的人过来一探究竟,而就在这时,丁宝珠忽然见到有个十分眼熟的人,虽是穿着长袍摇着折扇,但因为起初就给了她一段印象,所以丁宝珠很快就想起来——那不是躺坐在木板车上被别人推着走的人么?
最重要的是,这人身上指定有钱!
丁宝珠想着,忙着又多叫卖了几声,那人果然循声过来,瞧着年纪也不算很大,打了一打扇子,颇显得意气风发,便问道:
“娘子,你这有什么饮子?”
丁宝珠紧忙招呼道:
“有松花酒和松针汽水,前者补身,后者解渴,不知客人要哪种?”
原以为会和其他人一样要那松针汽水喝,却没想到那人问道:
“补身子?怎么补的?”
也许和丁宝珠想的一样,眼前这人是个不差钱的主,那么接下来自己的回答就更要仔细一点才行。
丁宝珠略略思考后,笑道:
“这酒是用松花酿制而成的,松花可就在这旬间有,过时就得等到来年去了。而且它还能够润肺养心、祛风益气,最主要的是能……”
丁宝珠说到这顿了顿,一副神秘的口吻小声笑道:
“能补肾壮阳!所以说真真是一款好酒,要不是今天镇上开市,我还不会酿,也不会来卖呢!”
那人听闻后哈哈大笑几声,把手里的扇子折起来,敲了敲脑袋,才说道:
“好好好,你这么讲,我就不得不买来尝尝了。”
他说完,又朝着后头挥了挥手,便上来了一个像是小厮似的人物,只是那小厮更像是在这里赶市的人们,不仅背后背着的筐子里已装满了不知从哪里买来的货物,就连那辆手推车上面也是放了不少,所以眉宇间也有些发苦的样子。
嗯……什么时候自己也去搞个手推车?
那小厮停下车,又在车上翻了翻,取出了一个酒坛子递过来,丁宝珠明白,这是要打包带走了,不过自己这里倒也没什么能用的容器就是了。
丁宝珠接过打量了下,便道:
“客人,你这个坛子都能装一斗酒了,我这里定的是一斤二十五文钱,您看是装满还是?”
那人大手一挥道:
“没事,都装满吧!”
丁宝珠听了,面上不动,心里却是喜不自胜——这松花酒直到现在买的人也是寥寥无几,结果一卖就是大单,她能不兴奋吗?
要知道一斗酒,起码有小几斤,近乎能把她今天带的所有的酒都给包圆了!
如此想着,丁宝珠看了眼自己的坛子,也差不多是那重量,便提议道:
“客人,我总共就带了这些酒,也有一斗多了,不如就全部卖给你吧,我也好收摊了。”
那男人又笑了笑,揶揄道:
“你这娘子,说你不会做生意,还懂得多送我这初次上门的客人一些,可说你会做生意,你就这么急着撂挑子不干了?”
丁宝珠也不恼,笑道:
“毕竟这是补酒,有很多人不识得,好不容易有一个识货的,那我不得多说道说道?也是客人您慧眼识珠,不然我哪能提早收摊了?总而言之,还是托了您的福才对,这多出来的酒就算是我送您的了!”
“你这好话说得还算顺嘴,人也爽快!”
那人貌似还真是被说动满意了,就从衣间的荷包里取出了一小块银子掷了过来,丁宝珠下意识接住,再掂量了掂量。
来到这里也有不少时日了,她又是在做生意,所以也摸过不少钱,能够知道那大概是多少——而掌心里的重量,让她发现这足足有着一钱左右的银子。
好在她先前已经卖出去许多吃食,也伸手去自己的荷包里取钱道:
“客人,您等等,我给你找钱……”
“不用了,先把酒装了吧。”那人摆了摆手,仿佛不过是扔了一枚铜板而已。“一钱银子罢了,我倒是对你这酒比较感兴趣。”
任何地方都一定少不了沽酒的,而每家每户卖的酒,纵然酒的类型是相同的,可那味道总会有着千丝万缕般的不同,寻找这不同的口味,也是喝酒人的乐趣之一。
何况他一眼就知道这娘子大约是附近某个村里过来赶市的村妇,难免有一些就是擅长酿酒的,不过是一钱银子,对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丁宝珠无语了下——她啥时候也能像这样洒脱?!
说好听点是真的有钱,说不好听的,已经有了些暴发户的姿态了……
可不管怎样,那也是有钱,而这钱仍旧是到她自己的口袋的,哪能这么腹诽金主?于是丁宝珠想了想,又笑道:
“客人既买了酒,不如再尝尝我的松花团子,这两者可般配了,松花团也有很多人买去呢,既然不找钱,我就送你两个吧!”
男人浅笑道:“看来娘子你还是比较会做生意的,行吧,就按你说得办!”
丁宝珠便干脆连着坛子一块儿给了他,又用油纸包了两个松花团,而那小厮哼哧哼哧地将酒坛子都放去了手推车上,脸上的似乎更苦了几分。
送走那大气的男人,丁宝珠看看自己的筐子,就只剩下几个微微冷却的松花团子了,松花酒整个被包揽,松针汽水也打出了名气,所以反而是吃食落了点下风。
可这次她的生意也是快要落下帷幕了,但她也不会就在这里数钱——也不知徐晔那里怎么样了,若是他也好了,说不定还能提早回去。
丁宝珠抬手揩了揩额上的细汗,整个人直接坐了下来,弓着腰摆弄着筐里的东西。
期间还有人过来问有没有松针汽水的,可惜丁宝珠已经全都卖完了,只能失望离去,早知道她就应该再去买两个坛子并且制作再全部带过来。
也有问松花团子的,丁宝珠也一一介绍再售卖出去,这下终于是圆满完成任务了。
比起她来到时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不知是否是时间的缘故,她总觉得随着日头的升起,路上的人也更加络绎不绝了,比之前还要活跃。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在原地等待徐晔找来,身边却忽然传来一句话语:
“你可真厉害啊,这么快就卖完了?”
丁宝珠偏眼一瞧,原来是一开始就在这里摆摊的妇人,虽是梳了妇髻,可她的年龄却与丁宝珠差不离多少,完全可以作为同龄人看待了。
她浅笑了笑,想回复什么,另一边却也接过话茬道:
“是啊是啊,方才还一口气做了笔大买卖出去呢,这横财咋也不来我身上?”
而这人也就是那个售卖嬉具的贩子,妇人身前卖的则是一摊一摊树叶。不过两人的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怨气隐怒,毕竟来到丁宝珠这里的人多,作为邻居,偶尔也会看到他们摊子上的商品,他们巴不得能有这种客流量呢!
只是要说卖嬉具的,如果能吸引到孩子,又是在赶市,做长辈的大概也不会真的不买,也就有生意了。可那妇人的生意却是不好,再加上只有那些树叶,空闲时也没听她怎样用力叫卖,几个时辰了,恐怕也没开单几次。
和两人说了一阵闲话,丁宝珠问道:
“你这卖的是什么叶子?”
妇人回答道:“是桑叶,都是我家里自己种自己采的,如今正好是养蚕的好时节,所以家里让我带这些桑叶来卖了。”
她说着,双颊上不知不觉泛上一层淡淡的桃色,又轻声道:
“但是我总不好意思大声开口——我要是能有你那么大嗓门就好了,随便一喊,就算客人不买,也被你吸引过来了。”
丁宝珠想着先安慰几句,那妇人却又叹口气道:
“我婆婆要我卖完才能回去呢,也不知道今天到底能不能卖完……”
这一看就是个怕婆婆的小新媳妇,但丁宝珠挠挠头,想着其实自己也是在这个境况下。可突然想来,一是自己不愿退却,那李银屏纵然再怎样为难她,她总要怼回去才罢休,也不怪前者老是觉得她会造反大过她。
可那二嘛……就是徐翊徐晔对她还算不错,两个小姑子也礼貌,不然他们要是站在了统一战线,自己的处境不就更难了?
只有公公和丈夫和其他亲属的不作为,才会让婆母更气焰嚣张,让新媳妇变得畏首畏尾的。
但再怎么想,这也仅是丁宝珠的脑补,可带来的物品必须要卖完。丁宝珠思考片刻,便提议道:
“你单单是卖桑叶,听着也太简单了些,而且你也说最近养蚕好,那整个镇子上也就不可能只有你卖桑叶了,货比三家,养蚕人挑到心仪的桑叶就不看了,哪里会再来看你的?上午都要过了,有的人赶市就那么几个时辰,可你还有那么多都卖不出去呢!”
妇人的神色越听越差,就差没直接哭出来了,急切问道:
“那该咋办呢?姐姐,你能帮我想个法子么?”
有时候称谓也不是为了比大小,而是有尊敬的意味,丁宝珠忽然认为自己的脑补可能还真是对的,毕竟那种事也有不少。
她再度考虑了会儿,说道:
“不如你也和我一样,卖吃食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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