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玉流原以为他在谈笑,对上他的眼后才发觉不是。
宋繁声提着,玉流按着,剑刃撞击着剑鞘发出嗡嗡的剑鸣,似在轻泣,又如控诉。
“为什么。”她平静地问,模样却是固执又倔强。
宋繁声笑着,另一手抬起,抚平她拧紧的眉心,不答反问:“你之前不是很想杀了我吗?”
玉流压眉:“你也说了,那是之前。”
“可是,”他的眉眼被前额飘散的碎发遮没,尚暖的指尖摩挲着她的额角,“师妹,现在与之前没有什么分别。”
“你……”玉流迟钝了这么久,终究在他打哑谜的一字一句中寻出了一线的异样,漠然的脸,漠然的眼,连被他包裹着的手背都在一点一滴地冷降,“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宋繁声却说起了听起来不太相干的话:“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诈死吗?”
玉流没有当即应声,沉默了会儿,而后摇头:“师兄,这才是没有区别的两件事。”
她看着站在她身前却仿佛与她隔着万里的宋繁声,认真道:“一脉承之,这都是你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还是发现了啊。
宋繁声咽了咽,拟好的腹稿又被玉流打断:“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就是这样的反反复复,阴晴不定,琢磨不透。
现时,她想体谅一次藏匿了三年的人,想知晓他难以言说的苦衷。
宋繁声微叹,挑开她散落的一绺长发,别至冷白的耳后,指尖走过耳骨,落至颈后,慢慢地将她带进微冷的怀中。
脸侧贴着她的绒绒的头顶,声轻如风语,杳不可闻:“因为……”
当年他拒绝了林青霭的相助,靠着自己在山中摸索探寻,在半余月的某日下定决心,跌跌撞撞走出了寒山。
他想过的,这次不仅没抓回人,还拖延了数日,回去之后大概要吃不少苦头了。好在他对姨母还有用处,她再狠,也会留下他这条命。
只是宋繁声没有想到,比他先逃离寒山又被逮回去的人会比他好过。
他含糊地揭两人失踪的行迹,也没有言明寒山之事。
他在这里从来都是寡言,但这次没能给出合情理的说法,姨母的余怒如山震,延绵了几日。
满屋的刑罚来回受了两次,除了脸还好着,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伤得极凶,药也用得极重,皮开肉绽又愈骨生肌,他更是废了一半的命。
他还得回万丈峰,不能再躺着了。
宋繁声提着气从房中走出来,几日不见天光,照得他头昏眼花,抓着门才没昏倒。
“你看起来不错,可见我对你存了仁慈。不该谢谢我手下留情吗,宋繁声?”
执刑者也是送行人。
“我谢你什么,阿腰,啊,”宋繁声缓气说着,见对面的人脸色如布阴雨,遂装作懊恼,伸出手摆了摆,“抱歉,才醒记岔了,忘了你已经改了名字,阿……阿……”
“阿遥,遥知不是雪的‘遥’。你最好给我记住,尤其是在崇州的时候,千万别给我叫错了。”阿遥细着眼看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齿间蹦出来。
竟然没有立即反唇相讥,有长进了。
不过他在说什么呢?
宋繁声斜靠在墙上,眨眼的瞬息,他想起了在刑房的门合上前姨母告知他的事:即日起,阿腰,不,阿遥会同他一起留在崇州。
至于阿遥为何要去崇州,她没有明说,但宋繁声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一点怀疑的痕迹。
所以,先回来的阿遥做了什么?
宋繁声清着未伤愈的嗓子,说:“何必改名字,换个音就是好字了?不如腰,毕竟一叫,我们这群人都知道你不好惹。”
一个比他迟了半年被姨母捡回来的无名孩子,当人的时候说话难听,杀人的时候阴险狡诈,靠武力赢不了,就用阴损的手段补上。
百里挑一的死斗中,卖惨躲在人后,等其他人互杀完了走出来,耍诈解决了最后的对手。不过天上不会掉馅饼,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腰侧被捅划了一道长深的口子,漏出的血肉糊作一团。
勉力强撑着站在笼中,被无数人的血涂花的脸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恐,麻木地把掉出来的肠子塞回去,撕下浸湿吸满污血的粗衣,一圈一圈地绑住了翻开的皮肉。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活下来。
一战成名,“阿腰”就成了这位孤儿的名字。
“宋繁声,”阿遥嘲弄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是被其他兄弟抓回来的。”
他走过来,两位不相上下的少年对峙着:“不是,我是自愿回来的。我认清了残忍的世道,决定向母亲献上了我的真心……”
阿遥挑起唇,朝他挑衅一笑:“如你所见,她不仅原谅了我,还给了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是么,”宋繁声说不上信不信,全身还在隐痛,他的脑子不如往常好使,“叛徒也会回头?”
“不行吗,”阿遥没什么所谓,“我和你不一样,从来就是孤儿,一饭之恩大过天,母亲救了我让我活下来,我有良心,懂得知恩图报。”
宋繁声眯起了眼。
有朝一日从阿遥的嘴里听见这种话,堪比青天白日见了鬼。
阿遥为什么会逃,就是因为受够了这里暗无天日的日子。
受够了永远只能当影子,永远在杀人,永远在毁尸,永远要成为姨母的一把利刃,所以不惜杀了陪他一起从地狱爬出来的兄弟姐妹,踩过他们的尸体,即使半死也走出这座背光的深山。
这样薄情寡义的人,那张向来假话胜过真话的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只会是冠名堂皇的虚话。
为了表忠心说给姨母听很正常,但,宋繁声问:“你和我说这些,为什么?”
“因为啊……”阿遥伸手撑上宋繁声脸侧的墙,近身低语,声音从他的舌尖爬进宋繁声的鼓膜中,“第一,我想告诉你,我没对你下死手是因为你帮我糊弄了逃亡的行踪,第二……我觉得你该记住,既然山有阴阳面,我也不比你差,凭什么要藏在阴面下,阳面才更适合我。”
宋繁声皱起了眉:“你没有烧坏脑子。”
他怎么可能会帮他,当时得知阿遥因为重伤记不清去过哪里时,他还暗自庆幸。
他确信阿遥不知道他跟着也进了寒山,更确信没在寒山见过他。别人……不,没有人会说。
“你还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