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舒王府上客房里盘踞着一条白蟒,一旁的桌子前静静的坐着一男子。
此人着一身素衫,一头黑发高高绾起,中间簪着一根细长的桃木。浓黑如墨的眉峰下嵌着一双狭长的眼眸,眼角处点着一颗泪痣,刚毅中透着妖冶。
“回来,该休息了。”
慵懒的声音响起,透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白蟒偏过头去,不情愿地甩了一下尾巴,年轻男子纤细的手腕处瞬间多了一个银白色的手环。
“噔噔噔……”
“许道长,王爷有请。”
清晨的敲门声总是别样刺耳。
榻上和衣而卧的男子眉宇间尽显不耐,出口的声音却温和平静。
“姑娘稍等,贫道换身衣裳就来。”
门外的侍女不再说话,只静静地站着等候。
“烦请带路。”
许愿着一身水青色道袍,衬得他愈发的仙风道骨,本就多情的眼眸更是看得侍女脸颊通红。
见侍女面露娇羞,许愿轻咳一声,提醒道:“姑娘,你家王爷还在等着贫道。”
侍女的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忙低头带路。
未几,两人来到膳厅,舒王正站在鱼池边喂鱼。
“王爷遣贫道来此,有何要事?”
舒王闻声抬头,看向面前的小道长,目光中带着不加掩饰的猜忌。
大玄国土上大大小小的道教约有十多个,最强的道教门派当属天一教派。
然,眼前的道长许愿,师出天一。
两年前,舒王在羯胡求药时差点被毒死,机缘巧合下许愿出手相救,后来舒王便将他留在身边,对他十分器重,也利用许愿的术法在背地里做了不少腌臜之事。
“贡茶的事,不解释一下?”
许愿狭长的眸子里盈光流转,一脸无辜道:“王爷不信贫道?”
舒王神色微凛,将鱼食尽数倒入池中,继而将碟子递给身旁的侍女。
“不是本王不相信道长,只是贡茶这事非但对白家毫无影响,末了,本王还得另送一个替死鬼。”
“倒也算不上毫无影响,”许愿薄唇紧抿,倏地一纸符咒甩向池中,池中水瞬间升空,仅留下几尾不断在泥地上扑腾的红鱼,“白家对外贸易中,茶叶占了八成,若是这条路断了,王爷觉得如何?”
舒王锐利的眸光越过凌空聚集的水球,直直地射向许愿,眉峰一挑,忽而朗声笑道:“论深谋远虑,王府中无人能及道长。”
“王爷谬赞,贫道不过是尽些应有的本分罢了。”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一池秋水,池中红鱼如获得新生般欢快地在水中游动,相互争夺着仅剩的鱼食。
三日后,江南府衙的一个主簿被押送进京,途中山匪劫道,误杀了此人。
京兆尹府批文贴告——今白家贡茶案,人犯刘平,祖籍徽州通县,现任江南府衙主簿。于葵卯年十月初一在江南府衙被捕,押送入京的途中遭山匪误杀,此案结。
当日,监茶坊送来一纸文书,白家务必于十月廿一前,将贡茶运至京城。
白炎随即收拾行李,准备回江南,督促一切事宜。
半道上与南下出征的军队相遇,主帅的正是云逸云将军。
“白大公子这是要去哪儿?”
路边盘腿坐着的少年将军朝马上的白炎喊道。
白炎看着眼前一身盔甲的年轻男子,半晌后才记起来,这不就是端阳节那日他与小妹在街上遇见的云君陌吗?
“回江南处理点儿事情,云少将军这是要随父南下?”
白炎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军队大概二十万人左右,就算驻军彭城,距重阳关仅三千里,羯胡不可能不会有所觉察。
云君陌不可置否地颔首,见士兵已经休整完毕,便下令继续行军。
两人互道再会后,各自上了马匹,继续赶路。
白炎一路策马疾行,风尘仆仆地到了江南,城门处聚着四五个贩夫走卒,正七嘴八舌地谈天说地。
“听说白家小姐要和封少当家的定亲了。”
“哪个白家?”
“水泽城内除了和兴那位,还有其他的白家吗?”
“那也是门当户对,嫁给封家至少可以做正房,若是别的就是能当个小妾了吧?”
“嘿嘿,白家小姐嫁妆殷实,抬个贵妾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笑声传了过来,白炎不着痕迹地皱眉,他们虽然是商贾之家,地位下等,可架不住家产富可敌国,什么样的男子找不到?也用的着他们在这儿嚼舌根。
“在下白炎,也是各位嘴里白家小姐的大哥,有什么问题大可当面问清楚,莫要背后议论人。”
围坐的几人闻声抬头,见马上的人冷着脸,当即觉得后背凉了一股,似有冰凉的蛇虫爬过,众人慌忙间低下头来,无人敢与白炎对视。
坊间传他待人冷酷无情,处事手段狠厉,严重者,家破人亡,于是乎,得了个白阎王的称谓。
末了,马上的男子啧了一声,扬鞭进城,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在城门外,悔不该当初图那一时嘴快。
白宅。
院内湖上凉亭内,石桌上摆满了封亦安从醉阑珊带过来的佳肴,白茗一口小酒,一口菜,吃得正欢。
“茗儿可有定亲?”
白茗咽下嘴里的食物,摇头道:“没,没有可定亲之人。”
一般来说,女子十五及笄,当年应定下亲事。
“封大哥就挺好,嗝~”
白茗一个酒嗝,红了双颊,又道:“相中姑娘的。不像京城那个什么云少将军,不懂怜香惜玉,拒人千里之外。”
云少将军?大玄就一个姓云的将军,不用想也只是谁。
此时,白茗双手撑在桌上,托着染上红晕的玉腮,望向封亦安的眼神迷离飘渺。
“封公子,此事有一有二,没有再三,生意上的事情没必要扯上茗儿。”
冷冽的声音自院门传来,封亦安敛了笑容,收起平时的玩世不恭:“只是与茗儿小酌一杯,朋友间的闲聊罢了。”
“是不是闲聊,封公子自己知道,江南城内城外可都传遍了,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白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封亦安,漆黑的瞳孔散发着不满。
封亦安顿时语结,那些话确实是他让人散播出去的。
“大哥,知晓什么?”
白茗抬起晕乎乎的脑袋,疑惑道。
“咳,茗儿不用管,这些是生意上的事。”
“大哥,我不就是来江南学做生意的吗?”白茗此时虽然神思混沌,但还是记得父亲的交代。
白炎低头,自家小妹水灵的杏目中盛满了天真,柔嫩得似乎一碰就碎。
茗儿说的也没错,不经历一些风雨怎么成长为参天大树,她不会永远地待在他的羽翼下。
白炎淡淡开口道:“封公子他……”
“封某此生只茗儿一人,”封亦安眼里有光,俊逸的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抹紧张,“茗儿可愿与我定亲?”
“不愿!”没有一丝丝犹豫,白茗果断的摆摆手,醉意全无,“封大哥可不止我一人,有李翩然,还有上次宴会上的小姐……”
定了亲以后就得成亲,若是和封亦安一起过日子也行,毕竟他性格温柔,还能带她去吃好吃的。
但是一想到他也会这样对别的女子,不单单只对她一个人好,那还是算了吧。
她只是年龄小,又不是傻。
每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白炎脸上露出嘲讽,冷哼一声:“封公子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
白炎的语气不容置疑,将封亦安没有说出口的话堵在喉咙里,他想起往日围在身边的世家小姐,顿时泄了气。
“滴滴滴!白茗对您的好感度降低两成。”
封亦安叹了一口气,眼神愈加黯淡。
在外人眼中,封亦安力挽狂澜,一个人撑起了落魄的封家,能力不容小觑,但私下里风流成性,身边不乏美艳女子。
事实就是如此,再多的口舌也解释不了,白炎举起桌上的酒杯朝着封亦安抬了抬,一饮而尽。
“青川,送封公子出去。”
白炎头也不回地下了逐客令。
入夜,星月如昼,南下的军队踩着一路银辉到了江南,在城外丘陵下驻军休整。
云君陌行至丘陵,眺望着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的江南城。
南部重城,枢纽要道,水陆具通,而且还是大玄经济发展最为繁华的地区,难守易攻。
若是敌军进攻此地,没有支援,只需半天便会城破人亡。
翌日,天边刚泛起了鱼肚白,军队已整装待发,云逸一声令下,大军朝着彭城方向前进。
不多时,江南城城门被打开,一匹棕黑色骏马自城内奔出,马上坐着一个打扮过分妖娆的女子,仔细瞧去正是李家小姐,李翩然。
她刚得的消息,说在祖宅下又挖到了一点东西,但是递来的消息却没具体说是什么,只说一定要让她亲自去看看,要不要挖出来。
当然要挖呀!
这群不靠谱的,不挖出来埋着干啥?
李翩然在马上啐了两口,撇撇嘴,打马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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