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仇人变伙伴
“大夫怎么还不来？”
庾淑蓉转头瞥了一眼房门，又意味明确地看回了对面的林方智。
“姐夫，不然你去催催吧？”
“我将姐姐救上来后，虽未见姐姐受了什么外伤，但毕竟受了惊，还莫名其妙地没了记忆，别是有什么内伤才好。”
林方智瞥了一眼余兰芸前额和脸上骇人的红肿，沉默片刻，选择了不去反驳庾淑蓉的“没有外伤论”。
“这夜半正是酣眠之时，大夫要清醒精神、要备药箱、要赶路……本就拖拉。姐夫你在外为官，又是庾家的女婿，以你的身份去催，大夫一定警醒，不敢马虎。”
见林方智犹豫，庾淑蓉又故作柔软地伸手遮住口鼻，咳了两声。
“可惜我下水救姐姐时亦受了凉，云舟又醉酒睡沉了……”
“我受凉了倒不要紧，喝碗姜汤就是了。眼下正是更深露重时，叫姐夫一番奔波，染了风寒可怎么好……若非实在没有可以倚靠之人，也不能让姐夫辛苦这一趟……”
林方智长久被庾澜妘贬低，忽然被庾淑蓉这么一捧着，心上也有些飘飘然起来。
她都这么说了，他受人之托，碍于脸面，也不好再推辞。
林方智在心里自我宽慰着庾澜妘和庾淑蓉姐妹二人交恶多年，昨日旧恨未解又添新仇，想必不可能同气连枝后，便无奈应下请托，出门去催促大夫了。
床上坐着的余兰芸见完庾淑蓉一顿熟练的操作，微微有些发懵。
她面前这个演技自然、茶艺娴熟的庾淑蓉，和原主记忆里那个钝口拙腮、又蠢又坏的妹妹仿佛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承认林方智这个人确实不够聪明，能使唤他不能算什么本事。
但这也不妨碍她对庾淑蓉这个人有了些许改观和崇敬。
不管怎么说，庾淑蓉都是替她解了围。
“多谢。”
余兰芸说得很真心。
庾淑蓉扭头看见庾澜妘那张脸上破天荒地带上了名为亲切的神色，浑身不适应地挪开了目光。
她一边疏离地挪开目光，又一边主动将身子凑近了过去。
“姐姐不必谢。”
“在林方智带着大夫回来之前，你还有时间可以慢慢向我解释你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若你说的事情是我想听的真话，那我就如你所愿帮你走出困境。若让我发现你是在骗我——”
“庾澜妘，我可还记得你昨日扇我的那一巴掌。届时新仇旧恨一起算，即便林方智不杀了你，我也一定会让你死无全尸。”
庾淑蓉的语气很轻柔。
但有时候温柔的威胁远比恼怒的咒骂来得可怖。
受到威胁的余兰芸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庾淑蓉若想杀了她，大概会比杀一只鸡还要容易些。
她抖了个寒颤，脸上条件反射似地带上了一抹属于大学生的清澈笑容。
“我说，我什么都说。”
余兰芸花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大致将自己的身份来由和庾淑蓉所好奇的那个“书外神奇世界”的情况，交代给了她听。
庾淑蓉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余兰芸看见她脸上难以遮掩住的惊疑和震撼，也不敢催促，只缩在被褥里静静等她消化。
就这么等了很久，直到屋顶一片青瓦坠落地面发出响动，萧赋安装着路过捣乱的野猫叫了两声，庾淑蓉才回过神来。
“你相信我说的话是真话吗？”
余兰芸怯怯地问。
庾淑蓉只能相信。
因为余兰芸说了很多原书中的剧情，而那些剧情，正是书中意识未觉醒状态下的庾淑蓉终将会拥有的悲惨人生。
“你说你和我姐姐的名字，同音不同字是吗？”
余兰芸点了点头。
“是哪三个字？”
庾淑蓉展开掌心递到余兰芸面前，示意她写给自己看。
余兰芸伸出手指，一笔一划地在她手心写了起来。
庾淑蓉辨认出了那三个字，满意地笑了。
“好，我记住了。”
庾淑蓉收回手，再看向余兰芸时，敌意消失殆尽，笑容极为和煦。
“你就这么相信我了？”
余兰芸有些惊讶。
原主和庾淑蓉宿怨已深，她还以为自己要花很长的一段时间去和庾淑蓉交往试探，才能得到庾淑蓉的几分信任，结果却没想到庾淑蓉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
“万一我也是书中角色觉醒，然后撒谎骗取你的信任，以便狠狠利用你呢？”
“人的性格是很难改变的，我姐姐即便觉醒了自我意识，也不会舍得放下身段，用这种方式来利用我的。”
“可你现在的性格不是就和书里所写的性格大相径庭吗？”
闻言，庾淑蓉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瞬。
“我觉醒时尚且年少，许多事情，离得远了，看得清了，也就不一样了。九年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我也不是从觉醒那一刻开始，就变成了今日这副模样的。”
余兰芸听出了她情绪上的变化，心中生出关切，犹豫中，还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你往好处想的话，至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过去了。我觉得现在的你比书里的那个你厉害，所以，这也是一种很伟大的成长不是吗？”
“伟大”这个词，用得真是很重。
庾淑蓉看着面前这个长着她姐姐那张脸的十八岁的穿越女，忽然觉得庾澜妘这张脸长得还挺可爱的。
到此时，庾淑蓉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余兰芸的两边脸带着骇人的红肿，额上也被她撞得鼓了起来。
“之前我以为你是我姐姐，心存报复之下才撞了你的头，又趁机打了你两巴掌。实在过意不去，还望你海涵。”
余兰芸听完，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脸，又在触碰到脸上肿胀的皮肤时，“嘶”地一声弹开了。
她一张脸皱得很狰狞。
“你下手挺狠的，挺好，比憋着不发作再找机会悄悄弄死我好。”
庾淑蓉闻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陷入了沉思。
她沉思半晌，突然开了口。
“余兰芸，我想到办法可以帮你摆脱林方智了。”
丑时三刻——
林方智带着大夫到了瑞枫苑中。
大夫诊脉后，虽无法断言余兰芸“失忆”的缘由，但也确认了她身上并未其他病症，开了些驱寒安神的药后，便离开了。
庾淑蓉见此，起身告辞。
“姐姐并无大碍我便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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