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蛇”出洞的这几日,褚岁晚也在着手搜寻神医邬徽的踪迹。

也不知是不是运气使然,邬徽的踪迹和奚云祉给的手艺人可能活动的地带,竟是同一片域段。

于是褚岁晚干脆换回女装去找人,明里寻神医,暗里寻手艺人。这样有了寻神医的遮掩,也正好防止背后之人做黄雀。

而“无所事事”的奚云祉每当这个时候,就慵懒的倚在府门看着她走,桃花眼微微上挑,含笑挥手的样子,昳丽又情意绵延。

就像是在家中等待夫郎归来的小娘子。

鬼市老板的话历历在目,褚岁晚每对上一眼,就感觉有火焰在烫她的眼睛,只能仓皇的避开。

轻风乍呼,春雨后的柳芽早已长成嫩绿的枝条,可她的心间却似才落下一场春雨,嫩芽怯怯地冒出头。

掀起一阵又一阵酥麻的痒意。

怎么她也变奇怪了。

这也会传染吗。

褚岁晚摸了摸胳膊,哆嗦几下,脚步伴随着游医忽远忽近的串铃声,慢慢消失在青年的视线之中。

奚云祉站直身体,刚要转身,眼前便走过一个背着药箱的老人,左手摇的铃铛清脆地响着。

寻思片刻后,他把游医请进了府。

莺鸟扑棱几下翅膀,悠悠地落在窗外的绿盎的枝头,清脆动听的啼鸣几许,里屋大夫收回把脉的手。

“郎君这脉象虽有些沉紧,但总的来说没有大问题,平时注意忌疲忌燥,三餐按时食用,底子很快便可调理回来。”

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炯亮的眼睛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贵公子,他还是第一次见有钱人家的公子让游医来看病。

奚云祉拧眉,自动忽略旁边青枫挤眉弄眼的惆怅,他摸了摸胸口,向大夫问起自己的疑问。

“我这里经常会感到心悸,心跳时快时慢的,有时还会伴随脸红,胸闷,夜间还会多梦。”

“这是病吗?”

奚云祉虽然不怕死,但现在大仇都未得报,还是先活着好。

闻言大夫又重新对青年把了一次脉,声音很疑惑:“我虽不是什么名医,也已行医有数十年载,见过的疑难杂症无数,观公子脉象,确实是没问题。”

没有问题吗?

奚云祉眉头又皱紧几分,可他怎么觉得都要变成绝症了。

大夫见此,怕是自己忽略了什么点,于是仔细的再问道:“敢问公子发生此等症状之时,一般在什么时辰,或者那时公子在做些什么?”

“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

大夫本想问的是,对方家中有没有遭遇什么劫难,不过看青年风姿绰约的模样,约莫都是顺风顺水的。

“倒是没有什么特定的时辰。”奚云祉认真的回忆起来,不知是想到什么,唇角自然而然带起一抹弧度。

“我一般出现这种症状时,都是和一位友人呆在一起,夜间做的梦,也大多和友人有关。”

此话一出,房间瞬间一静。

青枫张大了嘴巴,而隐于暗处的暗卫则是没忍住,摔了几个。

扑通几声,声响极大。

但这一刻却没人理会。

他们主子说的友人该不会是褚都督吧。

饶是行医几十年的大夫也是忍不住咂舌,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公子话中所言的这位友人,是男子还是女子?”

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奚云祉眼眸划过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我的这位友人和我一样,是一位男子。”

大夫口张开又闭上,许许多多的“病方”掠过脑海,终于是找到了适合的法子。

“公子的身体无大碍,刚刚公子所描述的症状也不是病,许是跟春季多变的天气有关,过几日便会好的了。”

“可若如公子还是对此症存有困惑,三日后得空可约您的友人一道,游赏江州三年一次的朝花会。”

无论男女,如果在朝花会接受另一方的邀请,则视为心意相通,得到花神恩爱两不己的祝福。

“届时,公子或许会找到答案。”

大夫拢袖,叹了口气,并未收取诊金,背起药箱起身离去。

希望这位公子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回神的奚云祉叫停了大夫离去的脚步,青枫会意,忙不迭收起眼底的惊愕,上前给大夫付了银子。

天色渐渐转暗,在房中独坐许久的奚云祉收到了来自江州刺史的邀约,说是三日后的朝花会需要一个身份尊贵的人,以花神的身份游街撒花降下祝福。

奚云祉随意的把信丢在一旁,嘴角勾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潋滟的桃花眸却蒙着一层阴翳。

倒是稀奇。

京城每年都会有游花会,也有花神游街,每当这个时候,他的二皇兄就会乘坐花车,风光无限的接受百姓的称赞。

而他则是和大臣站在一旁,听着他们口中的唏嘘,感受着那令他厌恶的怜悯眼神。

右相叹的每一口气,都如同木锤一般,沉闷的把插在他心间的那根刺,越锤越深。

日复一日的提醒着他。

也警醒着他。

而现在,他居然还能以身份尊贵这四个字,去站上曾经他只能观望的花车。

怎么说呢。

奚云祉笑出了声。

他抹了抹眼角,研磨落笔,写完便交于暗卫加急送往京城。随后重新拿起丢在一旁的邀函,站起身慢条斯理的跨出门槛。

“蛇”已出洞,他该去和少年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就是不知这个朝花节有什么特别的,那个游医居然叫他在那里寻找治他的药方。

而且还是要和少年同去。

奚云祉抱着一堆困惑,来到少年所住的院落,可对方竟然还未回来,不过看天色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他寻思着在这等少年回来,刚想过去落坐矮榻,然当视线掠过旁边放置的另一张榻椅时,脚步又转了个头,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记得对方是和他的妹妹,还有他的师父住在同一个院。

而这两张矮榻,大小不一。

小的那个显然更适合少年的身形,那大的只能是对方的师父。

转念奚云祉又想到,现在这师父正被他的皇妹每天缠着出去玩,心里那股气闷霎时消失不见。他推开书房的门,漫不经心的坐在案桌前。

窗外盈盈霞色,花枝迎风乱颤,几片花瓣悠悠地洒落,翻了个身,落在桌上放置的一本书册。

似乎是少年经常看的书,蓝色的册面有着翻阅的折痕。

奚云祉伸手过去拿起书册,他有些好奇这么一个端方持礼的少年,平日都会看些什么。

然这一翻,他便看到了夹在里面的宣纸。

这不是那日在鬼市画的画像吗?奚云祉把书册放到一旁,慢慢打开对折的宣纸。

夕阳的光从窗台洒落,照出青年浓墨睫羽下堆积的漂亮阴影,眸中的情绪难辨,但从他唇角上扬的弧度,依稀能见主人的好心情。

肯定是对方经常翻看,他才会随手一翻,就可以翻到画像夹着的那一页。

霞光潋滟,摆在案桌的宣纸仿佛也染上了颜色,把上面并排的人儿映的格外的好看。

奚云祉的目光却怔愣在原地。

不可思议的看着画上少年的那张脸。

而后渐渐的——

把这张面孔和对方胞妹的脸重合。

是摸骨画像么。

-

褚岁晚回来时,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跟在她身边的男子,看到少年纯澈的笑意,几日来赶路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

故人重逢,已是难得。

然没想到的是,她还因此得福。

谁能想到这在千里之外任职的筝州州守绯言玉,竟还和江州之前的绸铺东家相识。

还有着表亲的关系。

几日来,褚岁晚几乎走遍了江州的犄角旮旯,神医的踪迹是没寻到,那些绸铺原东家的亲人倒是找到了一些。

但每当褚岁晚甩开身后的尾巴,来到他们的住处提出来意时,就会收获一个闭门羹。

他们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当年他们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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