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汉尼拔的晚餐邀约

难言的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阿利亚蹙起眉头，沉重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

“我想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无论是小丑还是企鹅人，”阿利亚低下头去，手指紧紧交叠，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她的眉眼轮廓沉浸在忧郁之中，显得冷漠而苍白，“事实上，我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受到了他们的威胁。

或许我也只是反应过度了。”

汉尼拔似乎轻叹了一下，对阿利亚表现出的退让与逃避似乎有点无奈。

他微抬下颌，被衬衣领口所紧紧束缚的喉结明显的滚动了一下，仿佛喻示着他所潜藏在人皮之下的兽性的涌动。

他似乎在为阿利亚的遭遇表达委婉的歉意，接着他抬起自己掩藏着凶性的双眼，在他们头顶柔和偏黄的暖光下，他的眼眸像是浸润着温情的光泽。

“你知道，逃避并不能改变现实。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付、怎么吞噬那些比自己弱小的群体的。”汉尼拔语气格外沉静冷酷，他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特别是企鹅人还有小丑这种道德观念异常薄弱甚至可以说是道德沦丧的人物，你的软弱只会让你成为他们的盘中之食。”

阿利亚的眼睫抖动了一下，不可自控地泄露出一丝恐惧，但这不只是对于小丑或者是企鹅人的，更是对于面前之人的。

“那么我该怎么做？”阿利亚似乎领悟到了汉尼拔的意思，并顺着他的话语问了下去。

他从来不会给出一个明确的指示，他只会不断强调了你所处的困境，催化你的恐惧，迫使你觉得自己已然成为绝境之中的困兽，必须断尾求生，或者是拼死搏杀。

但是阿利亚的确处于一个绝境之中，由小丑和汉尼拔共同构造的绝境之中。

阿卡姆犹如一个斗兽围场，小丑就是其中最为凶猛残暴的野兽，而汉尼拔则是披着人皮，光鲜亮丽、衣冠楚楚地坐在观众席上的看客。

她是与这群野兽共舞的斗士，她被面前的野兽还有残酷的看客共同推入了绝地。

她迸裂的伤口、流淌的鲜血无一不在刺激他们的感官，激发他们的凶性。

而像汉尼拔这样的看众不会怜悯她濒死的绝境，反而希望看见弱者拼死反扑的戏码，不管最后谁存活下来，这都只是他餐前的调味演出罢了。

“我想知道，布莱恩和其余几位囚犯的失踪，你是否知情？”汉尼拔没有直接回答阿利亚的问题，只是状若无意地提及了那几位导致阿利亚入狱的罪魁祸首，似乎只是单纯对此感到好奇。

阿利亚在汉尼拔探寻的视线下有些狼狈地别过头去，但神色很快就恢复了自然，闷声答到，“不，我当然不知情。莱克特医生你为何会觉得我会与此有什么关联，这反倒让我感到些许的诧异。”

得到阿利亚这般回复的汉尼拔，似乎如同听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微勾起唇角，抬起些许眉头，并不以为意，“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似乎终于发生了件好事不是吗？

他们的消失无论对你还是对这个社会似乎都是一件好事，毕竟这种人漠视应有的规则，破坏了应有的秩序，且毫无悔改之意，愚蠢而无知。”

这让阿利亚感觉到了些许讽刺，她不知道汉尼拔是站在合种立场上批判布莱恩等几位囚犯漠视所谓的秩序和规则的。

是以一名所谓的心理医生的身份，还是以一个纯然的食物链中的上位者的身份，

但她还是适时地展露出短蹙的笑意，接着她很快就收敛了这个微笑，语气倏然淡下，“或许是如此吧。”

汉尼拔提及这些人时的口吻是如此漫不经心，甚至冷漠到了一种令人心惊的地步。

事实上，他似乎已经确认了，这些家伙的失踪与阿利亚脱不了干系。

“如果企鹅人能够像这些人一样消失，那么你的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汉尼拔低头浅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却又像是刻意地对着阿利亚暗示着什么。

阿利亚有点沉郁的垂眸，眉心似乎郁结着难以疏解的忧虑，她就如同陷入绝境而无路可走的困兽一般显示出极度的烦躁，“可企鹅人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

“当然，但他也终究只是人类，自然拥有自己的弱点，也拥有自己的恐惧。

你应该学会利用周边一切可以利用到的条件，如果他对小丑感兴趣，你或许就应该满足他的好奇心，并不是每一个试图走向悬崖的人都该得到劝阻。”

汉尼拔沉吟着，似乎是在设身处地地为阿利亚着想，但他却是在蛊惑阿利亚去利用小丑，将她朝着险境进一步推进。

阿利亚露出些许犹豫的神色，略有点迟疑。

但最终，她还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汉尼拔总是这样，在他人陷入绝望的时候，总是会给出几乎合理的、可行的却又极端的提议，但他永远不会给出清晰的建议，而是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建议或者是暧昧的暗示。

“我很愿意在必要的时刻提供你所需要的帮助。

这种情况，你会需要一些足以助眠的‘药物’，好好睡上一觉对你会有很大的帮助。”

汉尼拔作出一副友善和煦的模样，仿佛他们所在讨论的不是如何永绝后患地处理企鹅人的事情，只是单纯的解决一个失眠病患的问题。

而阿利亚能够确定，汉尼拔所说的药物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安眠药，很可能是某种强效麻醉剂。

这也并不是给她准备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这是必要时刻所需要使用的东西，那么他所指向的使用对象，只可能是小丑或者是企鹅人。

“阿卡姆病院那些被炸毁的牢房即将被修缮完毕，你很快就能摆脱小丑了。”汉尼拔语气轻松，仿佛只要离开了小丑的牢房，阿利亚就能摆脱小丑的威胁。

事实上，整个哥谭都笼罩在小丑的阴影之下，他就像是一道显目的横贯哥谭的创伤，散发着令人厌恶、作呕的腐烂气息。

他所带来的恐惧、所引领的混乱都不再仅仅只局限于单纯的人，而是发酵成为整个社会的问题，他更像是一个可怖的扭曲的缩影，像是一种不断扩散的辐射或者是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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