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船时,晴日转折起蒙蒙细雨,似雾似纱,水汽空濛。

风吹动着衣杉,码头人来人往。不管是并肩徐徐走来的少年郎,还是他们身后翻飞的羃篱白纱、侍女仆人,都足以让旁人停驻观之。

也让隐藏在人群中的人,蠢蠢欲动。

褚岁晚和奚云祉似丝毫未觉,步履从容不迫,如闲庭散步般,嘴角含笑登船。

这相似的神态动作,落入来往的船客眼中,倒生起他们是亲兄弟的错觉。

并行,两人之间的缝隙不算大。

衣袖难免触碰摩擦,褚岁晚不噤想在长公主府的那一段路。她该习惯不是,比起青年的勾肩搭背,这样只同行走到一处,已是难得可贵。

河风拂在人脸上,除去凉意,还多几缕与陆地不同的湿润,周围暗潮汹涌,褚岁晚却有点思绪泛滥。

对方的勾肩搭背,见面就称兄道弟。是习性,是伪装,还是……

只对她?

“呕——”

突然一阵呕吐声响起,褚岁晚回神望去,就见到刚刚还淡定自若的青年趴在底层的围栏上,神情痛苦的朝河里吐。

围栏并不高,此时船一个颠簸,青年的身形便摇摇欲坠。

褚岁晚神色一变,快步走去,伸手揽住他的腰身往后扯。奚云祉浑身脱力,没有丝毫防备,褚岁晚很容易就把他的身体扳正。

她想扶青年回房中床铺,因青年财大气粗,所以他们坐的船都是有三层高的板舟。

奈何他脚步虚浮,又频频作呕。褚岁晚只好找了根柱子,把对方放靠上去,便转身离去。

等褚岁晚拿了几个柑橘回来,青年已经歪倒,双手环抱着屈膝的腿蜷缩在地,露出的半边侧脸,苍白的让人心疼。

褚岁晚叹了口气,过去撩摆坐在地上,把柑橘放在一旁,便小心翼翼地将青年的身体拖移,让他的头搭在她的腿。

然后剥开一个柑橘,抵在青年的脸侧。

奚云祉其实神志还在,只是受不住脑袋传来的一阵阵晕眩,于是就双眼紧闭,打算逼自己昏睡过去。但身体像是要和他作对一样,怎么都睡不着,这也造成他对外界的变化格外敏感。

如果现在有人要他的命,他根本无法抵挡。所以当少年拉他回来,又离去时,他难免生出一丝自厌。

此行拖着这样一个晕船的他,简直是自讨苦吃,白得一个累赘。

换做是他,定会舍弃,换盟友再正常不过。

奚云祉宽慰自己道,所以放弃他,是应该的,应该的……

该死,为什么他会晕船。

如果不晕船,是不是就不会放弃他了。

能不能别放弃他。

当脚步声响起,奚云祉眼睫微颤,他们终于是要动手了。

真不甘心啊。

青年努力调动着身体的力气,可却连闭上的眼皮都睁不开。

罢了,就这样吧。

但当脚步声停下,预想的痛苦并没有传来。对方好像在他身旁落坐,紧接着他的身体一移,头被轻柔地放在了对方的腿上。

刚刚还似压着千斤重的眼皮,泄进几丝光亮,模糊的光影在摇晃,熟悉的花香混杂着柑橘酸香萦绕在他四周,止住了眩晕,留下了安心,也带来了沉沉的睡意。

彻底昏睡的那一刻,他伸手抓住了光。

看着他拧紧的眉慢慢松开,褚岁晚刚想移开柑橘,一只大手阻碍了她的动作,柑橘落地滚动。

对方抓着她的手腕,强硬地把掌心贴在他的脸上。或许是有残余的柑橘香作祟,青年用脸蹭了蹭,后像是餍足一般,头偏移,薄唇埋进她的掌心。

微微张合间,再无间隙的与肌肤相碰。

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喷洒,褚岁晚顿时僵住,霎时就想抽出她的手。

青年的力道虽紧,想挣开也不是不行。视线触及对方没有血色的脸庞时,褚岁晚却是又叹了口气,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再顺着他一回吧。

少年抬起另一只空闲的手,搭在奚云祉的肩膀,一边安抚拍着,一边慢慢抬起眸,漆黑的眼瞳淡淡地扫视一圈后,闭上眼睛。

背靠在柱子,惬意的吹起风。

“你不累吗?”青云抱着剑,拧眉看向不停在屋子转圈的青枫,头上插的头饰摇晃作响,对方不累,可他就要晕了。

“你以为我想啊。”青枫一屁股坐在床,嘴巴呱呱响,“殿下第一次坐船,也不知道会不会晕船。”

“你说,他们会什么时候动手呢。”

“还有,为什么不是你扮郡——唔唔”,青枫瞪着青云,示意他拿开手。

青云置之不理,冷着一张脸,手指在对方身上点了一下,这才松开手。青枫眼睛几乎要喷火,这个木头居然敢点他的哑穴。

他一个挺身跳上青云的背,勒着对方的脖子。

快给他解开!

青云脑门青筋跳了挑,反手一个用力,就把青枫从身上扯开扔到床上。床褥是上好的丝被,很柔软,青枫没有丝毫痛感,就是有点愣神。

反应过来后,青枫想起身,却遭青云一个伸腿,死死的将他压在床上不得动弹。

青枫脸都气红了,眼瞳水润光亮,唇脂艳丽,活色生香的看过来。青云喉结滚动几下,倏忽移开眼,低头看着相互摩挲的指尖,果不其然的晕染出一片秩丽。

奚云祉意识苏醒时,耳边已没有雨声。

阳光洒在他的眼皮,睁开眼后,他惊觉自己昏睡的时间,通风的窗外俨然映着落日霞色。

他竟昏睡到翌日的薄暮。

稍稍起身,他想抬手揉揉还有些眩晕的脑袋,掌心却掉落出一朵干枯的橘子皮,嘴唇抿了抿,刚想拿起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来人见到他已醒,脚步顿了顿,把托盘放在桌上后,便端起瓷碗朝青年走过来,“殿下醒了正好,这是厨房刚煮的倭瓜粥,快趁热尝尝,据说可以止晕。”

“你……”

奚云祉唇翕动,嗓音沙哑到不像话。

“怎么了?”褚岁晚凝眸看来。

“没什么。”奚云祉接过瓷碗,舀起一勺,温热软烂的粥流入喉管,他才察觉到胃部的抽痛,然当一碗粥落肚,那股疼痛竟奇异般消失不见。

奚云祉垂眸,怔愣地看着见底的瓷碗发呆,舌尖残留的甜味在体内蔓延。

真的好甜。

褚岁晚忍住笑意,问道:“殿下还要吗?”这碗粥她可是掺了药粉,当然会有些别的功效,想不到堂堂皇子,平日居然不爱吃饭,又讨厌喝药,幸亏她去向青枫问忌口之物。

奚云祉摇摇头:“不要了。”

话末还补上一句,“很饱。”

“那臣就把碗拿出去了。”褚岁晚拿过瓷碗,接着又道:“殿下好好休息,今晚那些人怕是按耐不住了。”

现在河路过半,再有一日便可抵达江南道,到那里想动手,对那些人而言可是不划算的很。

-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微凉的月色浸入春江水中,为舟行泛起的波纹,平添出几分寒意。

呼呼吹来的风,携带着肃杀,暗处的人互看一眼,藏刃的刀悄无声息的插入门缝。月光洒落,熄了灯火的房间隐约只见拢起的丝被。

刺啦——

然落下的刀,只破开满床的棉絮。

杀手暗道一声不好,可还是稍迟,头颅被自后头来的剑,夺去生息。

血腥味散开于风。

刀光剑影充斥着板舟的角角落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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