酗酒伤身,仔细脾胃……
青鸾瞬也不瞬地盯着纸条上的字,脑海不断闪过“梦中”唇齿缠绵的画面,一时竟觉字里行间的语气都暧昧起来。
所以,是自己主动……
青鸾想到此处,脸上不禁烧得更加厉害。她烫手似的将纸条丢到案上,“哐”地把食盒一盖。
不管今日宁晏礼所为暗含何意,此事说到底终究是有误会,她若知道那真是宁晏礼本人,是断不会,断不会做出那等混账事来的……
反复思量良久,青鸾蓦地起身,理了理衣襟。
总之,误会既是因她而起,还是有必要找宁晏礼说清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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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苦的汤药味充斥着整座昭阳殿。
御医们好似把御医院的药材都堆进了李洵寝殿里,把脉施针开方子熬药,连续忙碌了几日,可龙榻上的皇帝却仍眼见的枯瘦下去。
隔着纱帐,宁晏礼默然看了一眼刚服药昏睡过去的李洵,转身走出殿外。
那些汤药味熏得他有些头痛。
这样的昭阳殿他太过熟悉。
前世的最后两年,他日夜身处其中。闻久那些药味,难免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所以每隔一阵,他就需要到庭中透透气。
诚如霍长玉所言,李洵的时日不多了。
就像昭阳殿今年的海棠,几夜之间再看,枝干已稀疏得有些凄凉。
钱福见宁晏礼出去,连忙对身后的小内侍道:“快去将海棠树底下的落叶扫干净了。”
小内侍苦着张脸:“师傅,这一个时辰都扫了八回了……”
钱福作势朝他屁股踢了一脚:“哪来这么些废话,叫侍中大人瞧见半片落叶,你就自己领板子去吧!”
小内侍闻言脸白了白,屁滚尿流似的跑出殿外。
钱福叹了口气,想想还是不大放心,“唉”了一声也跟了出去。
扫帚拂过青石板,发出一下一下的沙沙声。
钱福见宁晏礼正望着海棠树出神,官袍两袖被风微微鼓起,显得衣衫有些单薄,遂轻声道:“大人,眼下天已凉了,老奴叫人取件披风来吧。”
“不必。”宁晏礼仍看着那颗海棠树。
钱福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劝道:“大人代太子殿下打理朝政本就辛劳,这秋日的残败景象看多未免伤神。”
宁晏礼回头看他一眼,勾了勾唇。
两世以来,若论通透,怕是没人比得过钱福。
他道:“历代君王无不想寻求长生之法,但时过境迁,终是抵不过流水落花。”
昭阳殿外,天子近前,身为人臣口出此言实属狂悖,何况又是手掌军政大权的辅政权臣?叫人听了难免不猜测其欲图凌驾君王之上的野心。
钱福却似不觉,反恭敬劝道:“大人正值壮年,流水与落花不过是别有一番滋味的景色罢了,又何必深虑。”
宁晏礼沉默片刻,少顷,才又问道:“你觉得陛下活得可有半分恣意?”
钱福把身子躬得更低了,忙道:“老奴不敢揣测圣意。”
这一句“老奴不敢”语气与前世毫无分别,宁晏礼不用回头看,也知钱福现下摆出了一副如何惶恐的神情,遂不由分辨地吐出一个字:“说。”
钱福深知宁晏礼的脾气,知道糊弄不过,便在心中暗暗拿捏了一下分寸,才开口道:“舍得之道,想来陛下定比老奴想得明白。”
宁晏礼知钱福口中所言“陛下”是指李洵,可偏在二人交谈听来,却像前世钱福唤他时的语气。
这话就好像是直对他说的——
既坐拥江山天下,高居万人之巅,便是同时选择了那皇位上的孤独与冰冷。
其间的舍与得,不过在他心念之间。
“大人。”
正待这时,流萤匆匆走近,伏手道:“长寿宫那边的人方才来报……太后娘娘眼下闹得厉害。”
今早因有霍远山等老臣支持,已通过设立监国寺,既李洵卧病期间,由宁晏礼为首,与几位老臣共同辅佐李昭理政。
虽说名义上是辅佐李昭,但因其年少,实际朝政却是牢牢把在了宁晏礼等人手中,陆彦自是不愿同意,便撺掇陈太后出面极力阻止。
然大势至此,宁晏礼背后又有手握重兵的霍家相助,便干脆快刀斩乱麻,以陈太后往日窜同陈氏插手军政为由,借李洵之名下诏,将其禁足于长寿宫内。
说是禁足,其实就是软禁。诏令一下,陈太后便在长寿宫大闹起来。
宁晏礼对此倒不意外,只冷冷道:“随她去。”
“可……”流萤面露犹夷:“太后娘娘在宫门口一直大骂,很是难听……”
大骂?骂谁?
宁晏礼挑眉冷笑:“骂我?”
流萤不敢作声。
钱福见此也跟着埋低了头。
宁晏礼几乎能猜到陈太后骂了些什么。
无非大奸大恶,不忠不义,顺带再对他宦官出身羞辱一番。
可若不是因她和李鳌,他又何至于此?
想起十六年前在云都的血仇,宁晏礼眸中深鸷下去,一张谪仙般的俊脸显出几分妖冶之感:“她若想骂,便由着她。”
流萤以为自己听错,诧异抬头。
却见宁晏礼森然笑道:“让司白把陈暨伏罪的血书送到长寿宫,若太后娘娘还想不通——”他顿了顿,“就将陈暨的头,一并送去。”
钱福流萤闻言,心中都微微颤了一颤。
流萤旋即伏手:“诺。”
宁晏礼又道:“传陆衡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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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让正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戳墙,抬眼就见远处霍府下人将刚套好的马车停在了门前。
他伸头看去,少顷就见一身材纤细的女郎身穿罗裙,头戴幂篱,带着两名侍婢上了马车。
从霍府走出的女郎,除了青鸾,还会有谁?
马车很快从霍府门前驶离。
童让丢下树枝,抬脚正要跟上,却从身后被一只手拍住肩膀。
几乎在瞬间,银光骤闪。
剑身在女子面前映出一双飞翘的剪水瞳,童让一怔,旋即收手,诧异道:“女史?”
他没想到青鸾方才竟使了一记声东击西。
青鸾未料及童让出手会这般迅猛,也是吓了一跳,脱口道:“你这剑术哪里练的?”
童让听出这话里暗含惊叹,有点不好意思,挽个剑花收剑入鞘。青鸾瞧着他收剑的架势有点眼熟,但未及多想,就听他问道:“女史何时发现我的?”
青鸾扯了扯嘴角。宁晏礼都出现在她房顶了,再发现不了有人盯着,她这么些年细作也是白做了。
“大人现在何处?”青鸾不欲浪费时间,正色对童让道:“带我去见他。”
她猜测不错,这些日子宁晏礼大多都在宫中,通过童让去找他是最便捷的法子。
宫门侍卫显然都换成了宁晏礼的人,童让带她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让青鸾颇为意外的是,童让带她去的并非门下省,亦非刑室殿棠梨宫,而是昭阳殿。
黑甲军肃然而立,四处充斥着隐而未发,暗流涌动的气氛,一如前世。
行至朱红宫门前,青鸾顿了顿,抬头看向昭阳殿的烫金匾额。
想来宁晏礼欲设立监国寺一事,已经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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