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经历使得裴守卿敏.感,潜意识里察觉到祝胭的话不对劲。

什么叫“你一个人”?

没经历分别便罢,切身尝过那种难捱的滋味后,他怎么会愿意同她分开。

周围的流言和异样的眼光太多。没有你,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活得像个正常人,更遑论一个人出来游玩。

是阿胭你的存在,让他有了主心骨,有了爱的人,有了家。

所以请不要做这种“如果你不在”的假设,没有你,一切都没有意义。

裴守卿半蹲在祝胭身边,虔诚着仰视她的眉眼,不曾挪开半分。膝行一步,挨得更近些,珍而重之的握住她纤细的指头,肌肤相触下,如此终于寻到安心的亲近感,犹如找到巢穴的幼崽,舒展眉头,嘴角勾出浅浅的弧度。

尹夫子皱眉,刚想说教“有伤风化”,一扭头,何宗已然背过身走到车驾那头去了。自讨没趣,尹夫子撇了撇嘴,眼睛没忍住又往他俩那边瞥了一眼。

纸鸢画好了,裴守卿付完钱,两人驾着马车继续往前。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尹夫子没想明白,绕过车驾又找何宗搭话:“你说他一个身无所傍的穷酸单身汉,现在怎么买得起马车,还娶了个那么漂亮的媳妇?”

“大概是答应你在学堂义诊时积德行善了罢。”

尹夫子哽住:“这怎么能相提并……”

何宗出言打断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主城裴家又不止一位少爷。”

……

沿着小路往前三五里,视野骤然开阔,眼前出现一条碧波荡漾的大河,水面波光粼粼,细小朦胧的亮片宛若女子额头描摹出的银制花钿。

河岸旁杨柳依依,柳枝青葱细长摇曳生姿。低矮草丛里紫红的桔梗开得娇艳热烈,更为娇美的,是不远处一方粉红的桃花林。

“吁——”

裴守卿牵着祝胭下了马车,栓好马,他取出提前准备好的一应物什。

铺开宽大的棉布坐垫,在小茶几上依次摆放瓜子水果,冒着香味的油纸包里,是浓香的花生酥糖、甜而不腻的小蒸糕、软软弹弹的冬瓜冻,还有一包入口即化,细如蚕丝的龙须糕。

祝胭眼前一亮,直接盘腿坐下,捏着一团龙须糕送进嘴里。

“好吃诶!”

裴守卿眉眼弯起,伏下腰,伸手擦去祝胭嘴角的白色糖末,收回手时,送到自己唇边舔入腹中。

“桌上还有许多,你怎么总吃我嘴角的?”祝胭瞪了他一眼。

裴守卿顺势依靠过来,头贴着女人脸颊,轻轻的蹭:“阿胭吃过的,总归更甜一些。”

青天白日,荒郊野外的,祝胭被男人勾得心痒痒,咬着他的唇含在嘴里慢慢的吮。

裴守卿抓住她的衣袖,桃花灿漫,花枝婀娜里绷紧的身体压抑着思念的情思,沉浸于腻到骨子里的甜意,微微发着颤。

祝胭的手抚拍着他的脊背,唇齿相接,坦然享受一场突如其来的桃花春.色。

想要更近一步时,裴守卿忽然触碰到祝胭怀里一块硬硬东西。

“这是?”

半个巴掌大小,一块胭脂红的翡翠玉符递他的手上。玉符顶端对称着精致凹凸的羽毛纹路,底部镌刻着熊熊燃烧的生动火焰。

“从家里带来了,原本也是想送给守卿的。”

裴守卿珍而重之的接过,端详片刻,手指小心的摩擦,最后收进了衣服内衬的最里层。

他没想到祝胭还给他带了礼物,借着机会,他顺杆往上,胆子大了些,食指黏糊地勾住祝胭的手指。

“阿胭,我们就这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我这段时间存了不少银子,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们好好的,永远都不分开,行不行?”

话说到后面,语气里已然带上卑微的恳求。他紧张的注视着祝胭的眼睛,不想错过一分一毫细微的表情。

他实在是害怕,又过于在乎祝胭对待他们感情的态度,平日里纠结犹豫不敢问,他真的承受不了一点儿变故。

祝胭眨眨眼睛,倏然一笑,揉了揉裴守卿的脑袋:“怎么突然提这个,别瞎想。”

她从棉垫上站起来,往河岸走去:“不是想钓鱼,走吧。”

失去支撑的裴守卿长长的睫毛几不可见的颤动,无声地垂下眼眸。心揪成一团,拧巴又酸涩。

拿出全部的忍耐生生憋回差点溢出来的眼泪,他深吸两口气,懂事的开解自己。

或许,阿胭是没有听清楚。

等合适的时机,他再问一遍好了。

扭过头回应祝胭的时候,他迅速收拾好情绪,脸上又带着熟悉的温润清俊的笑意。

“好,这就来。”

两人离开草垫不久,桃林里忽然蹿出两只小妖,小妖穿着人类的粗布衣服,头上包着一蓝一绿两个布巾,佝偻脊背,长长的鼻子四下闻嗅。

“就在这附近。”

“吸、吸……我也闻到了。”

“走,别被发现了,快去回禀!”

两只小妖消失的瞬间,河岸边把完着桔梗花的祝胭似有所觉,偏头往后看了一眼。

手上撑着鱼竿,身心实则都在祝胭身上的裴守卿立马反应:“怎么了阿胭?”

收回视线,祝胭摇了摇头。

人界应该呆不久了。

她得尽快想办法把男人送进天玄宗。乾坤戒里应该有联系那边的信物,也不知道如今掌管九天经轮的是哪个管事。

裴守卿问她的话言犹在耳,她又怎么能答应呢?

妖界危险重重,她又何必带着小郎君去冒险。等一切尘埃落定,她再好好向他道歉。

春上鳜鱼肥,接连钓到两条一斤半重的鳜鱼后,又下了一杆钓起一只产籽的鲈鱼,裴守卿取下放了生。

午后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悠然的钓鱼时光似乎冲淡了两人间似是而非欲言又止的氛围。

外出带的零嘴多,午饭两人简单对付了一下,收拾好一应东西,架着马车迎着夕阳往家走。

“呦,烧的什么菜,这么香?”

鳜鱼腌入味下锅煎,香味飘到对户,袁婶背着锄头闻着味儿往小院探头。

祝胭在前院浇花,点头同袁婶打招呼:“守卿在做红烧鱼。”

袁婶见是祝胭,尴尬的笑笑,两只手不知道怎么放。她不大习惯跟祝胭对上视线,或许是美.艳的女人让人不由自主的生畏,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人,多少还是畏怯祝胭气场的。

她没话找话:“哦、哦,难怪……那个,还好你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些天,裴郎中家的烟囱都没冒出烟,我估摸着他也不好做一个人的饭,想邀请他过来吃,可是也没碰上几回,见着的两面似乎心情都不大好……”

见祝胭朝她往过来,袁婶撤回抬进小院的脚,干笑两声:“你、妹子你回来就好,我回去做饭。”

祝胭放下手里的小水桶,独自站在盆栽环绕的丹桂树下,思绪难得的放空。

多陪他几天,离开的事推迟些日子再说吧。

夜里安寝,裴守卿窝在祝胭怀里,睡得并不安稳。一会儿梦见小院轰然崩塌掉进巨石堆的大坑里,一会儿又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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