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重如灌铅。

祈桑勉强睁开眼睛,身体却还动不了。

眼前的地方很熟悉,是他住的客栈。

祝言松端着粥进来,一下就发现祈桑清醒过来了。

“师兄!师兄他醒了!你快来!!”

“别叫了。”顾程镜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步速很快,“病人要静养,再大呼小叫我就把你赶出去。”

祝言松三两步走到祈桑边上,“我这是担心他嘛。”

直到这时,祈桑发麻的四肢才慢慢恢复知觉。

他勉力坐了起来,“可否问一下仙长……”

话还没问出来,就见祝言松脸色瞬间不对劲了起来。

祝言松慢慢后退几步,倒在门上,顾程镜朝外一开门,他险些摔了出去。

顾程镜连忙扶了一把他。

“我记得生病的人不是你吧?”

祝言松手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后,发出一声抽噎,是喜极而泣。

“顾师兄,他叫我仙长!他叫我仙长!我怎么配的啊!”

顾程镜有些无语。

“叫的是我,总行了吧?”

“不行不行。”祝言松一下松了手,站直了身子,“头一回被人喊仙长,我得出去买点东西纪念一下。”

顾程镜没有阻拦,他本来也有点事想要单独问问祈桑。

他先给祈桑倒了杯水,随后站在床边,认认真真行了个礼。

“我乃天承门弟子,关于魔族,有些事想要问一问祈小公子。”

祈桑接过水杯,小口喝了起来。

胃里有些作呕,喝点水会好一点。

“仙长请说,我定当知无不言。”

“事关魔族,兹事体大,在下言语之间可能多有冒犯,抱歉。”

顾程镜先把自己的佩剑解下,摆在桌上,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在下看过,祈公子的确是没有修为的凡人,是如何将魔族一招毙命的?”

无论有再多疑点,祈桑的行为的的确确是救了许多人。

现在病人刚从昏迷中清醒,就要接受盘问……

说真的,顾程镜也觉得自己挺不是人的。

祈桑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啦,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顾程镜正襟危坐,认真听着祈桑接下来的话。

听说祈桑在乡野间长大,不曾接受过规范的指点。

在这种条件下,祈桑仍能一击杀敌……这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祈桑随意喝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道:“我家住僻远,不乏有凶恶之徒流亡,亡夫曾经教过我几招防身术。只是我学艺不精,也只可发挥这一二实力了。”

正在倒水的顾程镜手一歪,茶水洒出来许多。

怕祈桑误会,他连忙接话:“在凡间,你这个年纪确实是要娶妻……呃,嫁人,不是,成亲了。你的亡夫,是你们桃花村的人吗?”

“是。”祈桑点点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顾程镜真心赞叹,“既然是竹马,也不怪你们日久生情。”

祈桑亦点头,笑道:“我哥哥确实从小就对我很好。”

顾程镜:“……?”

一声碎响。

顾程镜面容呆愣,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

茶叶溅在了他的白色道袍上。

茶水洇湿木头地板,满地狼藉。

*

客栈外,祝言松买了两包桂花糕回来,上楼路过顾程镜房间时想分他一包。

祝言松的如意算盘在心里打得噼里啪啦响。

他就是客气客气,顾师兄不喜欢吃甜食,最后肯定不会要。

原本两包桂花糕对祝言松来说刚刚好,可惜路上回来的时候多吃了两串冰糖葫芦,吃不下桂花糕了。

多的一份桂花糕,他可以拿给祈桑吃,还能多听祈桑叫两声“仙长”。

可怜啊,十七岁的人了,瘦得和什么似的。

云渺山上,他好多师弟都胖成一个球了。

祝言松下定决心,努努力,争取在自己离开前让祈桑胖上几斤。

想到这里,祝言松心情都好了许多。

他收拾了下表情,敲了敲门,“师兄?”

里面没反应。

“师兄师兄?”

里面还是没动静。

“该不是不在吧。”祝言松想了想,“既然师兄不在,那我直接把桂花糕给祈桑吧……”

嘿嘿,师兄你可别怪我不留给你。

正想着,门从里面被拉开了,顾程镜开了门后坐回原处。

祝言松做贼心虚,“师兄,你在啊,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理我……”

夕阳斜下,惨淡的黄光照在顾程镜身上,他的神情依旧冷淡,细看却能发现一点哀愁。

“师弟,你说一个人得歹毒到什么程度,才会骗十几岁的弟弟与自己成亲。”

祝言松:“啊?”

啊???你说什么???

在修真界,男子合籍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

不是个鬼啊!这个弟弟是我想象中那个弟弟吗?!

“算了。”顾程镜揉了揉眉心,“你先出去吧,明日我们便回师门,等会一起去城中搜寻有没有遗漏的魔族。”

他们与祈桑只是萍水相逢,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了,不该如此在意对方的事情。

祝言松虽然好奇,但对师兄的敬畏大过好奇心,只能不情不愿道:“哦。”

所以到底是谁娶了他弟弟啊!!!

顾程镜看见祝言松手上的桂花糕,祝言松会意,立马举起来给他看。

“师兄,我多买一份桂花糕,你要吗?不要的话我就拿……”

回去了。

顾程镜接过桂花糕,一本正经地道谢:“多谢师弟。”

祝言松:嗯嗯嗯……嗯?!

“师兄,你不是不喜甜食吗?”

顾程镜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突然想尝尝甜的滋味了。”

祝言松没有多疑,只是没理由去找祈桑了,有点失落。

“好吧,我先走了。”

*

魔族破坏贺神祭祀的时候,原星岫也在。

相比于其他人的仓皇逃命,他第一反应就是上台拉着祈桑一起跑。

原星岫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平生经历过最艰苦的环境,就是在一群护卫的护送下运镖。

在看到祈桑镇定自若的神情时,他猛然反应过来——祈桑确确实实,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孱弱。

因为心情太过复杂,祈桑醒来以后,原星岫还没有去探望。

“叩叩——”

房门被敲响。

原星岫以为是小厮,随口道:“午饭不吃,拿下去。”

敲门声停住了。

下一刻,正被原星岫挂念着的声音出现在门前。

“谁惹我们原少爷不高兴啦?”

原星岫心里想着不要见祈桑,身体已经非常诚实地下床开了门。

他侧了侧肩膀,让祈桑进来,嘴上还在说:“你怎么来了,医师不是说要静养吗?”

祈桑进了房间,十分自然地坐了下来。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现在好着呢。”

“我带了老山参,等会让厨房的人给你熬碗参汤。”

祈桑看出了他的坏心情,没有拒绝,“好哦。”

原星岫糟糕的心情好上了几分,原本抿紧的嘴唇也放松了一点。

……至少在某些方面,他还是可以帮到祈桑的。

祈桑问:“原哥,我们算是朋友吗?”

原星岫又恢复那副大少爷做派,“怎么,我是什么大善人吗,见着个病人就发参汤?”

祈桑坐姿很端正,身上明艳灼人的红色舞衣已经换下来了。

他换了一身竹青色的长衫,是廉价的料子,普通的纹样,却被他穿出了锦衣华服的感觉。

明明出身乡野,祈桑身上却有股金玉也堆砌不出来的独特气质。

是春日溪流里的那捧桃花,温柔多情,却随流水远去,抓不住而念念不忘。

“那原哥,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吗?”祈桑拿原星岫的话堵住了他,“是你说我们是朋友的,我当然要关心你。”

原星岫噎了噎,泄气地往祈桑对面一坐。

“我就是觉得,我好像什么也干不成。”

祈桑手臂撑在桌上,掌心托腮。

“怎么会呢,原少爷你超厉害的。”

“你也说好听话哄我是吧?”原星岫扯了扯嘴角,“我总以为自己很厉害,但到头来,原来谁都帮不到。”

“我没有哄你。”祈桑说,“原少爷能有一颗慈悲心,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年前阙镇怪病横行,不少人染上了怪病却没钱医治,是原少爷派人拿钱买药材,发给了我们。”

原星岫注意到了关键词,“我们?”

“对。”祈桑点了点头,“那时你发的药材,我也为家里人领了一份。后来你走镖,一到桃花村我就认出你了,原家那名心善的小少爷。”

一年前祈桑为家里人领了药材,半年前原星岫机缘巧合到了桃花村,却没见到他口中的“家人”,只见到一身白衣的祈桑。

看来没能熬过那场怪病的,就是祈桑的哥哥了。

祈桑手指在桌上倒扣的杯子上画圈圈,语气漫不经心的,听不出什么悲伤的情绪。

但原星岫知道,祈桑肯定是难过的。

于是原星岫大手一挥,用力拍了下祈桑的背。

“走,少爷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想吃什么吃什么!”

祈桑被拍得往前一倒。

“……谢谢。”

没想到原哥的手劲还挺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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