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了了不爱管闲事。
大公主既然要隐瞒,她自然不会说什么。
不过临走前,了了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大公主气色依旧不怎么好,看起来透明地像是要碎掉的琉璃,而房内的侍女们依旧垂手低头,态度恭谨又温顺,从了了进屋到离开,她们连头都没有抬过。
大公主冲她露出一丝浅浅的笑,了了没有回应,转头走了。
她一走,大公主便克制不住地猛咳不止,侍女们训练有素地为她呈上帕子清水还有熬好了没来得及喝的药,大公主尽量使自己呼吸变得平顺,这样胸口炸裂似的疼痛才能得到缓解,她的手指在发颤,过了会才声音沙哑地问:“都安排好了吗?”
“公主放心,都按照您吩咐的安排上了。”
大公主轻轻舒了口气,被侍女们扶着肩膀后背小心翼翼地躺下,她很快便睡熟了,但因病痛的折磨,显然又睡得不怎么好。
却说了了在离开公主府时,恰好在门口遇上了一行人。
为首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中年人,瞧衣着打扮,地位不算低,女的难掩惊慌,男的则在看见了了后吓了一跳,两人慌忙下跪行礼:“见过公主,公主千岁。”
“皇姐身体不适,你们来做什么?”
男的嗫嚅着开不了口,用手捅了身边的妻子一下。
这两人小公主认得,虽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驸马与此男子长得很像。
大公主是先帝的掌上珠,公主即便嫁了人,也不必如寻常女子一般侍奉男方长辈,反倒是男方家中人见了公主要下跪。驸马程松之少有才名,又容颜俊美,加之生于清流之家,便被先帝指给了大公主。
两人成婚多年,驸马始终一心一意,他无手足,多年来未能跟公主有个孩子,旁人嘴上不说,心里难免犯嘀咕,只是碍于公主的身份不敢置喙。
“回公主,臣妇正是得知永安公主抱恙,因此特意与外子前来探看。”
程大人跟着唯唯诺诺的笑,他跟程松之一样,在朝中都领了个闲差,区别在于程松之即便没有实权,好歹能凭借满腹才华冠绝京城,程大人嘛,他向来是成亲前靠娘,成亲后靠妻,上了年纪靠儿媳的。
只看这两人表情,了了便觉不对,她冷声质问道:“
皇姐为何抱恙,你二人难道不知?还是说非得圣上亲自派人来问询,你们才知道上门?
程大人心理素质差些,两腿一软当场跪地,膝盖磕着地面发出闷响,他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多言,瑟瑟发抖。
谁不知今上排除异己手段狠辣,连亲生的大皇子都能杀,何况他这种皇亲国戚?
“不,公主!程夫人急了,“此事乃臣妇一人所为,与老爷同驸马都毫无干系啊,还请公主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臣妇愿意以死谢罪!
说着便要一头去撞公主府门口的石柱,被万姑姑一把拽住,她斥责道:“你若要寻死,只管归家死在自个儿家里头,公主府也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平白增添了污秽!
程夫人的反应很不对,而程大人对于妻子的认罪,从头到尾是一句话也没说,仿佛已经默认。
万姑姑又接着厉声说:“你犯下滔天大罪,这是要诛九族的,难道仅凭你一人之死,便能一笔勾销?
程夫人并不知晓万姑姑是在诈自己,她本就心慌意乱,再加上数日联系不上程松之,早成了一团乱麻,听见万姑姑这样说,直接哭着磕头为自己辩解:“臣妇,臣妇绝无残害公主之心呐!便是给臣妇熊心豹子胆,此等忤逆犯上之事,又如何敢做?臣妇也不知那符水竟被人下了毒……臣妇只是盼着公主能早日怀上孩儿……
万姑姑冷笑:“哦?就只是符水有毒?那为何大公主日日服用的汤药中,也被人做了手脚?
程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感到不知所措,讷讷道:“怎、怎么会……
随即她意识到万姑姑这般态度便是在怀疑自己,当下更加惊恐,还待辩解,却被万姑姑让人捂住了嘴,万姑姑问了了:“公主?
意思是问应当如何处置。
了了看了眼程大人:“一起绑了,送去京都府。
万姑姑虽觉诧异,依旧应是,了了也上了马车要一同前去,她在上车后说道:“出来吧。
过了几秒钟,不知从哪个位置传来一道极轻极低的声音:“公主。
“圣上如何吩咐的你?
那声音便说了如何如何。
于是到了京都府,马车尚未停稳,府尹已慌张来接。
了了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
过,府尹连忙跟上来,神情难掩紧张。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尤其是这天子脚下权贵无数,这干得尽是些得罪人的活儿,因此他练就了一手和稀泥的好本事,最擅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滑溜地像条老泥鳅。
他长得也确实颇像泥鳅,尤其嘴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像极了泥鳅须子,但今天找上门来这位身份尊贵,可不能像往日一般敷衍,只盼小公主年幼,好说话些。
程夫人与程大人被丢入公堂,公主则落座一旁,万姑姑方才也在马车中,早已知晓应当怎样做。
她状告程家人谋害公主,有不轨之心!
程大人哪里会想到事情竟变成这样,先前他想着应付个小女孩,让夫人在前头冲锋陷阵再好不过,眼下项上人头将要不保,他可不再往程夫人身后躲了,连连喊冤。
万姑姑还没说完呢,她轻蔑地瞥了这两人一眼:“此二人助驸马潜逃,却还欺骗永安公主,说驸马有要事去办,敢问一个领着闲差,既无需点卯又不必当值的驸马,有什么要事比侍奉公主更加重要?
府尹满头大汗,万姑姑还从袖中取出了从马车上得到的证据呈上,老泥鳅一瞧,这可省得他去调查了,人家不仅有物证人证,连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查得一清二楚!
他有心了结此事,不愿多作纠缠,以免夜长梦多。看小公主的态度,程家是应当狠罚的,可大公主迄今未曾现身,她与程驸马又是出了名的鹣鲽情深,倘若自己真按照小公主的意思判了,万一日后大公主来找京都府的麻烦,那该如何是?
要是今天来的不是了了而是任意一位皇子,府尹半推半就也就跟了,偏偏是个七岁的小公主,这么点年纪的小孩能懂什么?
和稀泥的本性一上来,府尹就有些吞吐,他不停地打官腔,暗中却派人前往公主府求见大公主,想旁敲侧击一下大公主的态度,脑门上汗水淌个不停,每隔半盏茶时间,府尹就得拿帕子擦一回。
奇怪的是,小公主没发火,没逼着他判,反倒是坐在大椅上静等。
程家两人就没那么舒服了,两人出身优渥,从没受过苦,跪了这么一小会已是全身无力,尤其是程大人,他简直要成了一滩烂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派去公主府报信的人险些口吐白沫,拼死拼活赶了回来,却带来
了句废话,永安公主因中毒太深,已昏迷不醒了!
府尹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此时了了忽然开口,将他吓得没捏紧手中的惊堂木,惊堂木落到案上,因没用力,发出的声响并不大,可就这么一声短短的闷响,却令众人心头一震。
“驸马素来温顺谦恭,又与皇姐相敬如宾,如今四处寻不着人,程家人还推说不知,可见其中尚有内情。”
府尹琢磨着公主这几句话,心想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很快万姑姑就帮他解了疑惑:“莫不是背后有人指使?否则多年情分,何至于如今才下手?”
程夫人听得一头雾水,程大人的脸色却为之一变,他不敢让人看穿,连忙将头低下,身体上的不适此时已变得不重要,程大人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万姑姑这是何意?难道说……
此时,万姑姑又递上了第二份证据。
这是一份包括物证、人证口供在内的完整证据,府尹原以为还跟上一份一样是为了指控程家人对公主行凶,翻看一看,差点吓得他从椅子上翻下去!
如果说刚才出汗还是一滴一滴,现在就是一层一层,帕子湿得能拧出水来,汗水从脑门滴入眼睛,火辣辣的疼,府尹却没工夫关心这些。
这第二份证据,是将程家谋害大公主的罪名,指向了纳兰氏啊!
全天下谁人不知纳兰珊,不知纳兰氏桃李满门?即便证据没有直指纳兰珊,而是只针对了他的幼孙,可又有谁不知道,纳兰老大人的幼孙天资过人,更是于今年春闱刚刚摘得一甲头名?想当时走马游街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被指证为是暗中谋害大公主的罪人!
府尹已经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了,如今他是两头难,要么得罪公主要么得罪纳兰氏,两者权衡一番,府尹艰难地做了选择,惹了公主,顶多吃点小苦头,横竖公主日后也不能登基,但要是得罪了纳兰珊……
正在府尹要做决定时,了了道:“我知晓京都府素来人手不够,因此已命傅爻前去纳兰府拿人,府尹大人不会怪罪我越俎代庖吧?”
府尹脸上的笑比哭都难看:“不,不,怎么会…怎么会呢?该是下官谢过公主,省了下官的事才对。”
怎么联络大公主的时候她就按兵不动,刚想让人去给纳兰家
通风报信她却先下手为强?
而且……傅爻!
若说天底下无人不知纳兰珊的大名那么傅爻也可以与其相提并论了只不过纳兰珊是美名远播而傅爻毫无疑问是臭名昭著。
帝王登基后将原本隶属于内务府的慎刑司提拔到了前朝傅爻正是第一任司主此人冷酷绝情最好虐杀从没有一个犯人能完整无缺地从她手中出来如今一提起慎刑司之名能止小儿夜啼这位傅司主可谓是功不可没。
由于此人过分嗜杀狠绝自然也是树敌无数然而圣上却总是护着她每每处罚也都是轻拿轻放不痛不痒地斥责两句。
可以说傅爻与其统领的慎刑司便是帝王手中一把沾满了血的刀正因这刀凶而好用因此只要傅爻闹得不太过分帝王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傅爻性格古怪行事狂妄曾经有位纨绔仗着家中势大当街调戏一名女子口称自己那家伙事儿大如儿臂并家丁将人抓住当街欺凌事后丢了几枚铜板大笑着扬长而去。
当晚这纨绔便离奇失踪次日一早纨绔父亲的书桌上出现了个散发着血腥味的木盒打开一瞧好家伙里头正是他宝贝命根子的命根子!
除了命根子外还有一张称了重的纸条笑他空口讲大话这点子肉连一两都不到。
之后每天纨绔家中都会离奇出现一个新木盒木盒中必定是纨绔身体的其中一部分接连送了近一个月连脑袋都送回来了偏偏没了心!
木盒上没有任何特殊记号能证明是慎刑司所为然而这等杀人分尸的残忍行径以及恐吓的手段不是慎刑司又是谁?
但没有证据慎刑司不承认傅爻更是对着纨绔之父冷嘲热讽说他失心疯。
纨绔一家七代单传经此一事全家人都失了精气神儿
原因无它当日协助纨绔行恶的家丁全都离奇死亡要么被噎死要么失足摔死还有个倒霉的解大手时不知怎地淹死了……也可能是撑死这说不好。
反正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也是因当日他不仅没有动手还劝了自家少爷两句。
因此他如何认不出这一身黑
红锦袍的慎行卫,正是当日那名被少爷羞辱的女子?
总之慎刑司臭名远扬,是帝王手下最忠诚的鹰犬,别说普通百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