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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总是抱怨圣上不近人情,还给自己那么重的课业,但对于女儿来说,母亲永远是无法被别人替代的。所以当小公主得知母亲跟姐姐把自己蒙在骨子里,焉能不伤心?
可惜圣上跟大公主瞧不见,瞧得见的了了又不会出声安慰。
圣上说完话后,大公主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妹妹,对帝王笑道:“妹妹是真的知道上进了,都能沉得住气了。”
以前可是个一点就着的小炮仗,耳根子软又重情,实在叫人担心。
大公主虽已极力克制,但还是因为笑引发了咳嗽,她并不想在母亲与妹妹跟前展露,于是拼命压下喉头那股腥甜,等好些了才又开口说:“妹妹担心阿姐,阿姐却蒙骗于你,阿姐给你赔不是,就不要恼我了好不好?”
她眼神实在柔情,如同一汪湖水熠熠生辉,荡漾着柔和的碧波,铁石心肠的人见了恐怕都要化作绕指柔,任谁被这样一双脉脉多情的眼眸凝视着,都会以为自己是她的全部。
了了摇头:“我没生气。”
帝王淡道:“若觉着不服气,便忍着。”
虽说小女儿看起来是像样了些,但到底是太短了,说不准明儿个又恢复成了从前那不成器的模样,帝王尚且持怀疑态度。
也就是说,在她这里,小公主还不够格上桌。
大公主又想笑了,但她一笑便觉喉咙发痒胸腔泛疼,只能拼命忍耐。
了了这趟出宫,在外面耽搁了近三个小时,再多的事儿这两人也商议完了,看得出帝王不会改变心意,了了也是有脾气的,她连个招呼都没打转身便走。
大公主这下是真没忍住,她以袖捂嘴,略带促狭地看着母亲,帝王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又说:“倒还算有些脾气。”
像以往那样见了她便大气不敢喘,才叫人来气。
两人继续下了一盘棋,帝王才命傅爻送大公主回府。
大公主身体不好,连上下马车都需人搭把手,回到公主府时,傅爻将她从马车上抱下,原本便要告辞,大公主却说:“傅司主,我有个忙,想请你帮一帮。”
傅爻:“但凭公主吩咐。”
她又戴上了慎刑司独有的黑色半边面具,这面具薄如蝉翼,贴在脸上如同第二层肌肤,遮住口鼻只露眉眼,
再配上慎行卫黑底缀红的锦袍,可不像是恶鬼夜行?
面具只有在重要场合才会取下,因此一离开府衙,傅爻便又将它戴上了。
遮住下半张脸后,她的眉眼愈发锐利,剑眉入鬓,一双瑞凤眼深沉凌厉,寻常人别说同她说话,敢跟她对视都算是胆大,可向来以柔弱著称的大公主却不然。
大公主带着傅爻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并摒退了身边所有侍女,随后她停在拔步床前,请傅爻去打开机关。
机关在床脚处,伸手进去往上一摸一按即可。
拔步床向两边分开,露出一口黑漆漆的地道,傅爻取出火折子点燃,自己先行下去,确认没有危险,才站在入口下几处台阶那里,对大公主伸出手:“公主小心。
大公主让她牵着,两人缓缓拾级而下,这密道之中一片漆黑,连一丝声音也无,但傅爻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她只知道圣上对她说过,若永安公主有令必听之。
“两边有烛火,我在黑暗中难以视物,麻烦傅司主将其点亮了。
傅爻常年行走于黑夜之中,练就了一双好眼力,她也不用走过去,只用指尖取了点黄豆大的火苗,向着密道两边弹射而去,烛火立时被点亮,原来这密道尽头,竟修了一间石室。
石室完全密封,除了紧闭的石门外毫无缝隙,仅在门上开了个一指长的口子。
傅爻收到公主的示意,走过去打开了石门,只见里头有什么东西倏地向门口扑来,傅爻直接用刀柄将人挡住,再一掌打回去,由于对方身份不明,公主又不曾下令,傅爻只用了一成力。
石室外还有张桌子,墙壁上则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以及一个跟慎刑司很像是铁架,不过东西都落了灰,只有自然损耗,应当从没用过。
公主轻轻咳嗽了两声,走到桌前,用帕子仔细擦了擦浮灰后坐下。
傅爻知道公主叫自己帮的忙是什么了。
她直接进了石室,将那四肢都被铐住的人给揪了出来,一见到烛光,对方很不适应,猛地眯起了眼、傅爻也在这个空档瞅清楚了此人的长相。
身为慎刑司司主,傅爻连纳兰珊吃了几颗壮阳药都门儿清,自然不可能认不出被她抓在手中形容狼狈的不是别人,正是宣称有要事在身却下落不明,被认为是畏罪潜逃
的驸马程松之。
这位享誉美名的绝世佳公子此时蓬头垢面满身镣铐算算时间公主恐怕最少关了他一个多月。
方才进石室时傅爻感觉得很清楚石室隔音避光效果极好且是在没有关门的情况下被关在石室内数十日就是意志再坚定也很难抵抗慎刑司便有这种审讯方式。
程松之瘦脱了相也依旧容貌惊人否则当年先帝不会将家世不算特别显赫的他列入驸马人选此人无论长相还是才华都称得上是举世罕见再加之性情温文又对公主痴情不知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好郎君人选。
得知程松之将为驸马时不知多少人摇头叹息这样的旷世奇才竟因尚公主而难施抱负实在是叫人唏嘘。但程驸马从不抱怨甚至还笑言自己能伴在公主身边乃是三生有幸。
每三日喂一次稀粥保证人饿不死吃喝拉塞全在石室内程驸马又十分爱洁可以想见这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折磨整个人瞧着都没什么人样儿了出了石室也没能缓过来。
傅爻二话不说将程松之抓到铁架前其四肢的镣铐可以拉长正好将人扣在铁架的凹陷处看起来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之后傅爻便生起了火盆
“公主……公主……”
程松之总算是清醒了些他自迷糊的视线中看见了公主此时公主脸上已经没了平日里的柔和笑容她坐在桌前目光是那样冷漠。
“我没有想过要害公主从来没有!”
接连一个多月吃不好睡不下还要受到难以忍受的精神折磨原本温润动人的声音变成了破锣嗓子但程松之还是极力要向公主证明自己从无害她之意:“我娘她一定是被人蒙蔽了她做了错事我不会否认只求公主能饶她一命——”
大公主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打断他的话:“比起那个你还是先关心一下自己吧。”
程松之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绑着还被放上了铁架这一个多月但凡是意识清醒的时候他都在想自己究竟是中了谁的圈套对方在他回公主府的途中将他打晕带走之后却从未露过面程松之只知道自己像是被关进了一个石头房间里但对于抓他的人是谁又为何抓他
却是全然不知。
被关在黑暗中的感觉并不好,一开始程松之觉得这不算什么,顶多是看不见听不着,可慢慢地他就开始慌张了,无论是大喊大叫还是破口大骂,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回应他,就连每隔三日送来的稀粥,都一定是在他睡着时放进来的。
整整一个多月,程松之没有看见任何东西,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与世隔绝,仿佛被整个世界屏蔽,那种感觉能让人发疯。
“公主……”
程松之错愕极了,在适应了光线后,他看见了站立在一旁手握弯刀的傅爻,程松之自然认得这位臭名远扬的傅司主,“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儿又是哪里?”
可大公主并不按照他的思路走,她不仅没有回答程松之的问题,还反过来问他:“你应当清楚今上的手段,为何你会觉得,我喝了程夫人送来的符水中毒一事,公主府真能瞒过宫中呢?”
程松之被这话里的暗示惊到了,他睁着眼睛盯着大公主,嘴唇哆嗦了两下,想到了一种绝不可能的可能,难道说……
不不不,他很快在心中说服自己,决不可自乱阵脚,兴许公主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口一说……
“傅司主可以告诉一下驸马,纳兰稚如今怎样了么?”
傅爻很乐意效劳:“自然是被我一刀砍了脑袋,送回纳兰家了。”
程松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不已,一时间甚至没能掩饰住真实情绪。
好在大公主此刻心情很好,她一点也不担心程松之会挣脱束缚,这也是她邀请傅爻帮忙的原因之一,她身体不好,力气很小,稍微多走个几步路都难免气喘吁吁,情绪一旦起伏说不定还会呕血,即便是最好的大夫也治不好她。
程松之不该露出那一瞬间的真实情绪的,但其实流露了也没什么,因为大公主早就知道了。
没有被选为驸马前,程松之真可谓是冠绝京华,仅凭一人之力,压得天下有才之人出不了头,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感到自惭形秽,这种情况一直到他被选为驸马才有好转。
纳兰稚略长程松之几个月,同样才学过人,却因程松之耀眼的光辉而显得平庸,旁人提起他,总会再感慨一句既生程何生稚,他就这样在程松之的阴影下当着万年
老二,如果不是程松之成了驸马为爱放弃理想,可能现在纳兰稚都要屈居于他之下。
也正因此,这两人可谓是水火不容,当然,这是单方面的,程松之秉性高洁,向来不与纳兰稚计较,纳兰稚每每瞧见他却必然挑衅,笑话他钻公主裙角生存,不配称为大丈夫。
谁能想到这么两个见了面便话不投机的人,私下却是志同道合,甚至有着共同目标的好友?
乍闻好友惨死,程松之难掩错愕悲愤,对此傅爻并不觉得意外,她顶多是少知道些细节,但程松之的真实身份,她却是一清二楚,这其中有不少事情还是她带人查出来的。
“驸马还记得你我初见那年吗?”
大公主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突然开始与程松之忆往昔,两人成亲多年,恩爱异常,也时常提起当年,总觉情爱更浓,未曾有一日退却,这样一对爱侣,天底下不知有多少人心生向往,但又有谁知道,彼此之间竟是一丝真心也无?
程松之沉默了许久,哑着声音道:“……臣自然记着,从不敢忘怀。”
大公主闻言,笑了出来:“事到如今,你竟还想着哄我。”
她用满是怀念的语气说道:“那日正值春日,宫中桃花开得十分热烈,先帝当时身子还算硬朗,我随他一同在桃林赏花,便瞧见驸马身着白衣,丰神俊朗,立于漫天花瓣之中,当真是犹如神仙下凡,迷花人眼。”
这样一个人,无论长相谈吐还是脾性才学,都恰到好处地长在了大公主的喜好上,连他伸手拈花的角度都是那样动人,宛如一幅山水墨画,悠长又迷人。
“但我其实不喜欢你这款的呢。”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推翻了前面的回忆,充满美好的画面就这么像被撕烂的蛛网,七零八落不成样子。
程松之错愕不已,他看着大公主,发现她是那么熟悉又陌生,明明是相伴多年的爱人,此时他却觉着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这么多年,在我身边待得很累吧?真是辛苦……”
傅爻在心里想,这是要说程松之辛苦了?
结果大公主话锋自然地绕到自己身上:“真是辛苦我了。”
程松之完全不理解公主在说什么!他试图转移话题:“公主,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我是被恶人捉来此处——
”
“是我让人做的。”大公主再次打断了程松之的话。
她看他的眼神那么柔和与平常耳鬓厮磨时没什么不同但程松之感受不到丝毫真心因为公主生就剪水双瞳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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