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阴沉的地窖中,刘昭虚弱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嘴唇上裂开好几道口子,稍稍一张嘴,便有鲜血从裂口中流下。
他已经有十多日未曾进食,这些日子以来,他仅仅靠着泥土中那一点点微薄的湿气苟活着。
真是没想到,自己身边竟会有人被苍狄收买。刘昭苦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心中只盼着那些叛徒们没酿成更大的祸事。
半个月前,哨兵传来消息,靠近云雪山脉一带有山匪出没。刘昭听闻此讯,当下便决定清点人马,亲自带兵前去剿灭山匪。然而他的副官蒋奎却拦住了他,言辞恳切让他坐镇大营。
刘昭哪里会想到,这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就在当天晚上,他被蒋奎和那些平日里看似忠诚的亲兵联手关进了地窖中。
之后他才得知,原来他的副官和亲兵早已被苍狄收买,成了苍狄埋在锦州营的钉子。他们一直试图策反他,甚至用他远在雁京的家人来胁迫他为苍狄效力。但刘昭宁死不从,便生生被他们打断了手脚。
若不是他这将军之位还有那么一点用处,恐怕早就被他们一刀结果了性命吧。
现在想来,云雪山脉周围的匪徒恐怕就是他们安排的,只是刘昭不明白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正思索间,他头顶上方地窖的盖子被人打开。一道光亮照进这阴暗的地窖,刘昭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来人逆着光,身影模糊不清,看不清是谁。
他的喉咙干哑得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般,艰难地喝道:“蒋奎你个狗贼……”
“老刘!”来人一声惊呼,打断了刘昭未说完的话。
刘昭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惊疑不定,他努力睁大眼睛看着来人:“崔沭?”
随后进来的侍卫们手中高高举着火把,火光照亮了整个地窖。
崔沭连忙走过来,想要扶起刘昭,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刘昭扭曲的四肢上时,浑身猛地一震,“怎会如此!”
刘昭却没有理会崔沭,他紧紧盯着从地窖口楼梯处走下来的女子。他的手脚此刻已经不能动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挪过去。
崔沭见状,想要伸手去扶他,可刘昭却躲开了崔沭的手,他艰难地朝着那女子爬去。
“臣治下不严,未能及时发现奸人,臣罪该万死。”刘昭的身体扭曲着趴在祁婧惠面前,他用力地磕了个头,额头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但刘昭未曾有过一丝反叛之心,刘昭生是大宸的人,死是大宸的鬼!”
祁婧惠看着脚边已经不成人形的刘昭,心中悲痛。她蹲下身,凝视着这双满是赤诚的眼睛,轻声道:“刘将军受苦了。”
“臣罪有应得。”刘昭抬起头,急忙道:“殿下,臣的副官蒋奎……”
“刘将军放心,你先好好养伤,旁的事,本宫会奏明陛下,由陛下定夺。”祁婧惠轻轻按住刘昭,实在不忍心大宸的忠臣良将落得如此下场。
既然长公主殿下和崔沭找到了他,蒋奎等人想必也已经被殿下擒住。想到这里,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放心地昏死过去。
祁婧惠缓缓站起身来,吩咐道:“将刘将军抬回去,好生医治。”
“我来。”崔沭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他和自己的亲兵们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刘昭抬出地窖。
地窖狭小逼仄,秦柏并未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地窖口等候。当他看到被抬出来四肢尽断的刘昭时,狠狠皱起了眉头。
“还好,”崔沭对他扯了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却无比苦涩。“治下不严总比通敌叛国好。”
秦柏沉默地点点头,“定北军的军医也来了,让人去请军医过来给刘将军诊治吧。”
“谢过秦将军。”崔沭拱手道谢。
不同军营的军医也有优劣之分,定北军常年跟北穆交战,他们的军医也是出了名的医术精湛。以刘昭现在的状况,能有定北军的军医为刘昭诊治,会有更大的希望痊愈。
秦柏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他身边的侍卫立即向定北军的营地跑去。
“将军!”不远处的锦州军兵士也看到了被涑州兵抬出来的刘昭,顿时骚乱不已。
本来他们还不服气涑州军在他们锦州军的营地上大肆搜查,只是碍于嘉阳长公主在此才没有阻拦,但也谈不上配合。
直至此刻看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刘昭,有脑子灵活的兵士想到前些时日蒋奎说将军染上了天花,立马反应过来蒋奎骗了他们。
“狗娘养的蒋奎!”有兵士大声骂了一句。
也有人不敢相信,小声辩驳道:“说不定姜校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呸!他不知道?就是他说将军得了天花,还不让别人探望,就是他在搞鬼!”
大营中闹哄哄的,还有更多的锦州兵听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受伤惨重的刘昭皆是满脸愤怒。
不过有涑州军在这里镇着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乱子,秦柏便没管他们。
走出阴暗的地窖,祁婧惠抬头看了一眼雪花渐渐变小的天空,正准备下令安排后续事宜,长公主府侍卫快速跑了过来。
“殿下!”侍卫步伐急促,手中紧紧捏着一张纸条,纸条上沾着可疑的水渍。
侍卫展开纸条,呈至祁婧惠面前,解释道:“之前在主帐中扣下的侍卫形迹可疑,他想将这张纸条吃掉,属下才从那人嘴里抠出来。”
他生怕耽误了大事,便赶紧跑了过来。不过纸条上面沾了唾沫,他不敢让长公主殿下触碰。
祁婧惠凝神看去,纸条上的字迹虽然有些已经模糊不清,但仍然能够清晰地看到“明”、“郡”、“熠”、“云雪”等字样。从这些零碎的字迹中,可以拼凑出瑶儿和秦熠已经逃进了云雪山脉。
“秦将军,我们马上回云雪山脉。”她立即下令,随后看向崔沭,“本宫先带走涑州军,崔将军,你留在锦州营善后。”
秦柏和崔沭看过纸条后,立马领命行动起来。
当他们回到云雪山脉时,风雪已经完全停止。太阳洒下温暖的光芒,除了地上厚厚的积雪,似乎之前的大雪都是一场梦。
雪地行动的经验,祁婧惠没有秦柏丰富,她便没有过多指挥,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秦柏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定北军准备进山寻人。
数千名定北军兵士迅速带着各种防寒物资,走进被冰雪覆盖的云雪山脉。
连续好几日的大雪过后,云雪山脉内风平浪静,阳光照射在冰层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宁玉瑶被这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睛,只能低着头,紧紧趴在秦熠的背上。
那场大雪对他们来说,也不全然是坏事。
前几日的暴风雪,就连秦熠这般身手不凡在冰川内行走都极为困难,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苍荻兵士。
最初的几天里,他们偶尔还能听到追兵的声音,甚至还能看见被狂风吹到距离他们不远处断壁上的苍荻兵士的尸首。
然而随着他们深入云雪山脉,别说追兵,就连尸首都未再出现过,这方天地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玉瑶冷不冷?”秦熠拄着长枪站在原地休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冷。”宁玉瑶从披风中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秦熠脸上没有裘皮包裹住的一小块皮肤。
秦熠感受到宁玉瑶手上的温暖,心中稍稍放下心来。
但他并没有因此放松,几日过去,他手中的行囊已经缩小了许多。他们准备的木炭和食物最多只能再支撑三日。
尽管他没有明说,但宁玉瑶也看到了他们所剩无几的食物。她在有意识地减少进食,秦熠心里不由得着急,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仔细辨别方位。
没休息多久,他咬咬牙,背着宁玉瑶继续往前走。他们必须在三天内走出云雪山脉,否则没有食物和炭火,他们会被永远留在这里。
远处的高山上,定北军斥候正手持千里眼四处搜寻。突然,斥候发现远处有个小黑点正缓缓朝锦州方向移动。斥候精神大振,赶紧挥动旗帜通知山下的人。
山下候命的传令兵一直紧盯着山上动静,看到旗语立刻朝山脉外狂奔。
雪停后,祁婧惠和秦柏已在山脉脚下等了五天。
云雪山脉广袤,里面的环境复杂,数千定北军进入其中也只是如滴水汇入河流,激不起任何波澜。
天色渐暗,本以为今日又无消息,一名传令兵快速从山脉中跑出来,几乎是一路从山上滚到他们面前。
秦柏的侍卫连忙扶起传令兵,他顾不上疼痛,大声喊道:“启禀殿下,将军,斥候看到有人过来了!”
“当真?”祁婧惠和秦柏面露喜色,马上命人准备进山。他们不管来的是谁,若是他们的孩子,就去迎接,如果是苍荻人,那便顺手宰了。
等祁婧惠和秦柏带着人走进冰川中,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夜晚的冰川十分危险,秦熠他们没有火把,四周一片漆黑,看不清前方的路。这样的情况下,贸然行走很容易掉进隐藏在黑暗中的冰缝,故此晚上他们一般会找个山洞休息。
今日秦熠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山洞,他只能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扎好帐篷便燃火烤热他们所剩不多的食水。
宁玉瑶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烤饼。他们携带的木炭即将用完,每次仅能点燃一小部分。
尽管他们面前有着炭火,宁玉瑶的脸没用多久就变得冰凉,秦熠心疼不已,“玉瑶你去帐篷里,外面冷。”
“不冷。”宁玉瑶嘴硬道,话音刚落就吸了吸鼻子。她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擦掉被冻出来的清涕,心虚地笑着往秦熠身边挪了挪,“我陪着你。”
秦熠无奈,见她不愿意走,只好将她连人带斗篷地抱在怀里。宁玉瑶满足地缩成一团,轻声跟秦熠说一些没有边际的闲话。
即便是一些没什么用处的闲话,秦熠也认真听着,偶尔回应两句。
等饼烤好,秦熠将其中一个递给宁玉瑶。宁玉瑶接过饼,又掰了一半给秦熠,“我只吃半个就够了。”
秦熠没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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