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王府,
姜凝曜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几封密密麻麻的纸张翻来覆去的看。
石岩候在一旁书架的暗影中,不声不响,仿佛一尊雕像。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石山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手中捧着从容侧妃处拿来的衣裳,低声道:
“殿下,侧妃娘娘把您明日要穿的衣裳洗净熏香,让我给送过来了。”
桌上的烛火已经燃了大半,石山看着精神奕奕,没有半分困意的王爷,又忍不住道:
“殿下,已经三更天了。”
姜凝曜仿佛没听见一般,又把手上的纸看了个遍:
“就只有这些?”
石岩走出暗影处,恭敬的回道:
“是,侯明祖籍在宣州,生于正德十年。正德三十七年,宣州闹了一场虫灾,他鼓动百姓闹事,被抓了起来,后来他家里人交了银子,减轻罪行,被放出来了。”
“侯明死性不改,从牢里出来后,离开宣州,辗转多地做起了山匪。”
姜凝曜揉了揉额角:
“他也算是有本事,从宣州一路北上到了兖州和青州占山做匪,兖海节度使和青州平卢军节度使居然十年都没能把他抓住!”
石山倒是舀出一杯热茶呈上去,眼珠子也滴溜溜的转,好奇道:
“这人好生滑头,那最后他是怎么被抓住的?”
石岩耐心解释道:
“这个侯明哪里是滑头,根本就是狡诈精明,野心勃勃的一匹狼!他在青州,兖州占山为寇却还不满足,居然妄图将势力扩大至徐州和汴州。”
石山愕然:“他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哪里是做山匪,根本就是要造反!!”
说到最后一句,不由得捂住了嘴,小心翼翼的看向姜凝曜。
姜凝曜并没怪罪他,反倒是颇有认同:
“可不就是造反吗?但他太高估自己,也低估了这几个节度使。”
“太祖他老人家就是剑南道东川节度使出身,岂会不知节度使手中兵权的威胁,故而登基后便有意消弱他们手中的兵权,但同时又要具备抵御外族入侵,可与之一战的实力。”
石山听的入了迷:
“那太祖爷用的什么法子?”
姜凝曜指尖轻点桌面:
“分化,制衡。将前朝十五个节度使的地域重新划分为三十多个,且节度使任选,由阿翁亲自选出,让他们互相制衡。但又能在外族入侵时,协作一气抵御外敌。”
桌上的烛火‘噼啪‘闪了两下,石山双肘撑在桌面捧着脑袋,眼中满是崇敬。
姜凝曜继续道:
“徐州的武宁军节度使和汴州的宣武军节度使素来不和,但却是阿翁当年带出来的兵,侯明想要在他们的地盘上作乱,简直是痴人说梦。”
一直沉默的石岩此刻也开口了:
“据说当时武宁军和宣武军将其围剿,侯明是有机会逃跑的,但他却选择先让手下的人从山中小道逃走,自己断后,还放了一把大火,最后孤身被捕!”
石山啧啧两声:
“他倒是个有义气的汉子。”
“呵…他们打劫商贾,欺辱百姓,抢占钱财,占山为王,附近村落上山去捡些柴禾都会被五马分尸,可见其恶!此人触犯律法,罪大恶极,判腰斩都算便宜了他!”
姜凝曜将手中的纸张随意甩在书桌上,面色有些发冷。
石山惯会看眼色,立马道;
“平日里殿下对朝政并不关注,没想到是都记在心里,连太祖爷任命节度使的细节都这么清楚。今年科举殿下若下场,哪还有别人的事儿?”
话罢,姜凝曜的脸色更冷了。
石岩暗暗挥了挥手,让石山这傻小子赶紧退下去。
旁人不知,石岩却是知道的,容侧妃未出阁前也是名满酆都城的才女,而殿下自幼聪慧,有容侧妃教导,学问是绝不差的。
而姜凝曜幼年最崇敬的莫过于太祖皇帝,几乎将其视为信仰,日日抱着太祖的传记不撒手,甚至翻看太祖曾批阅过的奏章。
这事儿没过多久,就被容侧妃发现了,石岩从未见过端庄肃然的容侧妃发那么大火气,如今他想起来,双腿都在打颤儿。
那一次之后,容侧妃就不再教导殿下读书了,而殿下也将太祖的传记全都收了起来,再也没看过。
思及往事,石岩怕姜凝曜也想起旧事不快,便转移话题:
“殿下,这个侯明,救还是不救?”
姜凝曜目光虚无的投向屋子某一处,修长的指节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石岩看出他的纠结,便道: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免了腰斩,他也要在牢里待一辈子,再也不能出来祸害。”
桌面上的敲击声依旧未停,石岩想了想:“殿下不如找沈娘子商议一番?听听她的看法?”
敲击声停了。
石岩一喜,正以为这话有用,却见姜凝曜冷笑出声,语调中的嘲讽颇浓:
“找她?还是算了吧!”
石岩听着这话,心里边琢磨着怕不是王爷与沈五娘子有了什么龃龉,才让王爷生这么大的气。
姜凝曜眉头紧皱,想起当时沈阴阴看向自己的眼神,里面充满了不安害怕,警惕防备。
他心里没由来的烦躁,摆摆手,不耐至极:
“出去。”
知道主子心绪不佳,石岩也不在这儿碍眼,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只剩下姜凝曜一人坐在书桌前,盯着床头的那尊天地阴阳石,目光晦暗不明。
王府后园,
马大燕身着道袍,手持浮沉,另一手捧着凸起的肚子,在石子路上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发出两声打嗝。
她睡不着觉,实在撑的厉害,这煜王府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尤其是晚饭过后,那位容侧妃让人送来了荔枝。
这时节能吃上新鲜的荔枝,她扒着竹筐不撒手,吃了个见底儿。
马大燕此刻在回想起荔枝的滋味,口水又开始分泌,可肚子却已经撑的连坐也坐不下了!
突然,树荫中传来‘悉悉次次’的动静,马大燕皱着眉上前查看,一股凉风朝着门面袭来,一张惨白不断放大的脸浮现眼前。
饱嗝卡在喉咙里,硬生生吓没了。
“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马大燕瞪着眼睛,看着树荫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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