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美。”锦泗直接道。
她还年轻着,可不想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惹上什么莫须有的流言。更何况,作为办案人员,最是注重声誉。没想到,言淮一介书生,竟也能说出此等荒谬之言。
锦泗打量着门外,眼下场面有些为难,若是不快点换上,恐怕二夫人该起疑了,甚至,会赶不上前去收尸。
锦泗再三纠结,最后咬咬牙,不自在地对身旁人说:“你,出去。”
言淮挑了挑眉。
“眼下应该没什么人会经过这里,你就在外稍候片刻,我很快出来。”锦泗抿了抿唇,头撇向另一边,“当然,你要是被人发现,出了什么事……我也会保护你的。”
空气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其实也没有很久,只是锦泗内心煎熬,她从小到大,从未在外换过衣裳,更遑论在一位男子面前,片刻,她终于听到了那人的回应,“好。”
暗门掩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倒是显得这幅沉默的场景没那么尴尬。
大门处二夫人正叫住刘大人:“刘大人,我看不如请我两位丫鬟前去,方便收尸。”
刘大人面露不解:“我手下的人,这具尸体还是抬得动的。”
二夫人听闻此话,眼睛都要蓄出泪来,她拿出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声音越发颤抖,“刘大人有所不知,小女生平最厌陌生男子的触碰,如今她身遭劫难,我想让她清白的来,清白的去,不忍看她入了九泉还埋怨我,还望大人成全。”
刘大人有些诧异,柳家庄大小姐确实足不出户,百姓们对她也不甚了解,看来,真是怕生到了极点,反正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他便应允了。
二夫人招呼着:“翠绿,红珠。”
柳老爷听此愣了愣,“红珠不是,卿儿的丫鬟吗?”
二夫人目光含泪地看向他,“我想着,红珠去接她回家,她会放松些。”
柳老爷深深地看她一眼:“你有心了。”
过了几秒还不见动静,二夫人心里抱怨着“哪有主人等仆人的道理”,嘴里却说着:“怎么还不见来,莫非出了什么事,我前去看看。”
正要走向前,便见一位小厮和一位遮着面纱的丫鬟走过来。
二夫人心下起疑,“翠绿和红珠呢?”
锦泗微微低着头,心里思量着,二夫人如此警惕,想必对府中丫鬟也是了如指掌,不能让她发觉自己有异常,可若不回话,也显得十分可疑。
她正快速思考着对策,便听到身旁那人粗着嗓子开口:“禀二夫人,翠绿和红珠身体抱恙,唤我二人前来。”
二夫人冷笑一声,并不相信,虽刚刚提前吩咐她们时,她们确实说最近染了风寒,不便前去,可仅仅才过片刻,怎的就动不了身了。
二夫人看向锦泗,“你怎的在府里还带着面纱?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锦泗颔首曲膝,作了礼后咳了咳,掐着嗓子道:“二夫人,我也有所感染风寒,但不至于像两位姐姐似的起不了身。”
二夫人心下狐疑,面上还是故作担忧,“什么?竟这般严重!”
随后转身向刘大人抱歉道:“刘大人,我那两个丫鬟身体抱恙,我前去看看,片刻便来。”
刘大人皱了下眉,心想这夫人怎的这般麻烦,可顾着柳老爷的面子,还是客气道:“请便。”
二夫人道了声谢,转身便风风火火地前往厢房查看。
“砰——”
二夫人用力地推开门,走进这间狭小的屋子,还没看到二人便不耐烦道:“赶紧给我起来,别以为称病就可以躲过去。”
等看到两张床上分别躺着二人,她愣了愣,然后冷笑了下,“还在装是吧?”
她大步流星走过去,凶狠地推了推二人,二人竟没有丝毫反应,像是昏睡过去了一样。
二夫人怔住了,难道是真的病倒了?可这二人不随她前去收尸,她该如何做手脚。
这时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缓缓道:“二夫人,两位姐姐病倒前已将任务交待与我二人,还请二夫人放心。”
二夫人转身看去,无意间对上小厮的眼神,她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想当年,她不知用这种眼神看大夫人多少次,她像是找到了同类,放下戒备,点了点头便默许他们跟上。
锦泗看了眼言淮,面纱后的嘴角轻轻勾了勾。
二人跟随二夫人前往门口,众人一同出发去往天泽河,大小姐身陨的地方。
贵人们坐一车,侍从们跟在身边走着,锦泗和言淮挨在一起,等走出一段距离,言淮看了眼马车上并未察觉异常的几人,和身边自顾自走着的官兵,悄悄凑到锦泗耳边,低声道:“多亏你当时想到办法,将这二人送去厢房,否则,便露馅了。”
锦泗微笑着看他一眼,不甚在意道:“我只是习惯做两手准备,你说你是跟踪二人得知的,想必,也知道她们厢房所处之地了。”
言淮笑了笑,开始漫不经心起来,“我近日越发觉得,我们挺像的。”
锦泗打量着周围纷纷攘攘的人群,分出一点注意力给言淮,“像?”
言淮再次凑近她,浅笑一声,却不复以往的恬淡,带着一丝淡漠:“我们是一丘之貉……”他缓缓抬眸,对上锦泗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中透不出他的心思,“是天生的捕猎者。”
锦泗没回话。
等到了天泽河,二夫人最先哭着冲下马车,向岸边的尸体奔去,“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人群慢慢跟上,二夫人趴在浑身湿透的大小姐身上,双臂大张搂着她,鬼哭狼嚎。
柳老爷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冰冷地躺在岸边,控制住的泪水又有了下垂的趋势,“卿儿……”,他哽咽着。
随后一步一步,颤抖着走过去,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来。
刘大人站在远处,没有打扰他们一家的“团聚”。
锦泗和言淮站在一边,静等着看二夫人要使什么手脚。
锦泗看着这幅骨肉情深的场面,不禁笑了笑,言淮听到她的笑声,看了过去,可他感觉,锦泗的眼睛像是含了一块冰似的,笑意不仅不暖,看着还令人凉到了心里。
锦泗始终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对自己的儿女,生时漠不关心,死后哽咽难鸣。
兴许是她从小没有了父母,因此对亲情抱有最纯真的期待,认为亲密无间,肝胆相照才是家道伦常。
她看着两人的泪水,心想她要是柳卿,看着这两人围着她哭丧,她保准爬出地狱也要对这二人吐一口唾沫,然后对他们说:“廉价到令人作呕。”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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