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柘林乃是沈姝林的义兄,永州牧沈弗攸的堂弟,如今在京为官,官至郎中。
上元节前后,沈郎中受召入宫,面见周太后。
周太后与沈郎中商议:“如今齐家大权在握,朝中内外臣僚皆成了他的心腹。吾儿又是这般痴状,只能任他们摆布。只怕齐氏有朝一日生了异心,这天下早晚成了齐家的天下。依大人之见,此局可还有转圜之机?”
沈柘林道:“微臣拙见,当今之计,唯有请太后召酆州牧入宫,加重国舅手中兵权,重用臣等,才可与齐家、温家分庭抗礼。”
周太后道:“余乃一介妇人,不宜参预朝政,朝廷大事,当由朝中大臣自行商议才是。”
沈柘林继而劝道:“太后此时让步,无疑是让齐家得寸进尺。齐丞相如今携天子以令诸侯,安知来日不会杀天子诛诸侯?”
周太后道:“齐丞相安敢由此贼心?”
沈柘林道:“他何以不敢?太后不得不防啊。否则一着不慎,行差踏错,还想让甘泉宫的夜宴再重演一遍吗?”
周太后遂听取沈郎中建议。
不久,太后矫诏命酆州牧秘密入京。*
然而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齐恂次日便进宫质问皇帝。
“陛下何时降诏命酆州牧入宫?”
他入勤政殿时,虽未佩剑履,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洛子甫赶忙躲在桌下,抱头喊冤:“齐将军息怒,朕实不知,朕实不知啊!”
齐恂道:“矫诏之人,其心可诛,还请陛下容许臣彻查才是。”
洛子甫连连点头道:“是是是。”
“可酆州牧想来已在来京师的路上了,陛下又该如何?”
“都依齐将军的意思,您说如何就如何。”
“那就请陛下再拟一封圣旨,命周樵将军即刻退守酆州,如有违逆……严惩不贷!”
“可……周将军是朕的舅父啊。”
齐恂厉声威胁:“拟是不拟?”
洛子甫连声道:“朕拟!朕拟!”
齐恂不忘叮嘱:“陛下莫要忘了,是谁扶你到了这个位置。”
“忘不得,忘不得。”
齐恂得了旨意,当即遣人拿着圣旨,策马扬鞭出西京,中途截下周樵将军进宫的队伍。
近来天气回暖,唳霜轩的两位女郎闲在庭中,看新芽破土,看秃枝抽芽。
沈姝林问她说:“齐恂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是有人告密?还是说你家女君的这一步棋落空了?”
“只是试探一下罢了。齐家忌惮酆州牧,才说明你我走这一步,是对的。”赵离离笑道,“酆州牧此时入京不成,便请他先平定了南边的三州。待来日三州归顺,周樵将军凭此功勋,得封太尉,便可顺理成章入宫来。”
沈姝林道:“平定三州岂是易事?”
赵离离道:“若周樵将军连这些都办不到,又怎么能指望他能诛杀齐晋呢?”
就着茗茶食了块糕点,她又说道:“许久未尝过涣州的点心,美人手艺甚好,改日再做上一些,给容贞长公主送去吧。”
“好。”沈姝林点头应着。
赵离离又问:“今日沈郎中入宫见你,他与你说起,二女公子已经离开西京了吗?”
沈姝林道:“还不曾,温二公子因一些事耽搁了,得要几日后才动身。”
赵离离道:“便趁他们去东陵的这一段时日,请诸君入彀。女君有言在先,莫要将二女公子也牵连进来了。”
——
这一日,春日暖,清风生。
温尚瑾从外面取了新的秦琴回来时,恰见仆役在前院装点好了行李。
姜衍君闲在弥尘院中弹琴,旧琴轴松了,时不时回滑弦走调,没弹几个音,便要再度调试弦音。
她抬首便见停在院门口的人,笑问道:“大忙人今日得闲了?”
“嗯。”温尚瑾上前去,把散花绫包裹着的梅花琴往她面前一递,说道,“今日从齐府回来,顺道去给你取了新的琴,试试看,音色如何?”
衍君一愣,不曾想他几月前随口一提的话,竟真放在心上了。她唤婢子收了旧的琴,取出新琴来,雪白的象牙琴轴,荷叶状的琴头,嵌着芙蕖雕花。六瓣梅花状的共鸣箱,红木秦身上饰着螺钿。
她信手拨过三根丝弦,只说了句:“还行。”
还行。
应该是温尚瑾能从她口中听到最高的评价了。
“这制琴的师傅把琴身做得这般好看,会让人误以为是华而不实之物。”姜衍君转轴调好了弦音,又随口问道,“夫君想听什么曲子?”
“什、什么?”他突然成了哑巴。
姜衍君嗤笑一声,道:“温二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温尚瑾说:“弹你最擅长的曲子吧。”
她略略莞尔,将垂在额前的碎发拢至耳后,在这芳草才芽的初春为他弹了一曲《凤将雏》。
她不善唱,唯有一曲清弹,在永州与衍州是流传极广的曲调。
温二公子随性,也懒得唤婢子去搬坐席来,便直接坐在檐下石阶上,侧耳倾听。
姜衍君弹完了曲,抬头看他眉目专注,忽而自谦起来:“许久不弹,略有生疏。新的琴不曾弹开,琴音也是滞涩的,同一琴同一曲,待到明年再听,便是截然不同的心境了。”
温尚瑾道:“明日便要启程,要不要把琴也带去。”
她道:“好啊。此去山高路远,指不定要捱多少日程,无聊的很,还能借此打发时间。”
他又问:“行李可都收拾妥当了。”
姜衍君道:“我平日里闲在家,东西都收拾得大差不差。倒是温二公子每日早出晚归的,这几日都在忙些什么?”
温尚瑾道:“尚有南边三州,西北二州战事未平,年节过后,定然又要打仗。总不能将琐事尽数抛给父兄,自己出门躲懒去。”
“所以长兄又要领兵出征了吗?”姜衍君问。
“不是。”温尚瑾道,“说来奇怪,周樵将军镇守酆州,平日里坚守不出,这一回竟是主动请命,率兵平定三州之乱。”
姜衍君道:“你们二家仗着功高盖主于朝中横行,若宗室再无军功傍身,百姓都要分不清谁才是这江山的主人了。”
温尚瑾再一次看向她时,唇角勾了勾,笑言:“原来你也看得懂这局势啊。”
姜衍君蓦然皱起眉,把琴往他手里一塞,愤愤道:“所以你说这些,就只是为了诈我?”
眼前人动作鲁莽,他怕摔了琴,又怕摔了她,忙倾身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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