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烟萝,你不要不知好歹,听丽姐姐说,你不擅长和人来往,日后嫁给我哥哥岂不是上不了台面?”

“陈姑娘,你我今日乃是第一回见面,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就能上台面了吗?”

“你——!”

“这、这便是你陈府的教养吗?”

时丽姗姗来迟,她抬头看向远处的水榭小亭,夜色迷离而深邃,护卫们都被屏退,亭子里的两个少女此刻正激烈争吵着。

时烟萝一袭淡紫色的细锦,头上堪堪插着几根簪子,素白的小脸涨得通红,虽然说着反驳的话,可因激动而泛起泪花的眼睫,和略带哭腔的嗓音,却叫她的气势莫名弱上许多。

她再探头往陈雪那处望去,果然看见她骄横的脸上满是恼怒,心里顿时喜笑颜开。

时丽自小便与陈雪相识,也因此时常去陈府探望,她很清楚这位众星拱月的娇娇小姐,是个什么秉性。

自九岁那年见了陈兴,时丽便一直盼望嫁去陈府,故而才愿意去忍受陈雪那些脾气,因为不如此,陈兴只怕眼里更没有她了。

身为永州陈家,虽比不上京城那些高门大户,可却也是地方首屈一指的豪绅,家宅干净,陈兴作为嫡长子,如今不仅肩负重任,且握有实权。

除了几年前在苗疆吃了大亏,他当真也是英武非凡了。

时丽始终不明白,好端端怎么就冒出来个娃娃亲?

她眼巴巴望了那么久,阿娘也以为以时府和陈府的关系,早晚她都会嫁入陈家的。

如今被横插一脚,她怎么能甘心,偏偏陈兴还真好似看上了时烟萝,自那日后时不时遣人来送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她与陈兴也算打小相识了,除了礼貌性的过场,他从来没有私下给过她什么。

时丽念及此,又想起几日前时烟萝收到的玉钗,顿时心里更不平衡了。

她想要的,她不费吹灰之力得了,竟然从没佩戴过,如此目下无人,当真需要好好教训!

故此,时丽便想到了利用陈雪,她骄横跋扈惯了,如何能容忍自己哥哥的心意错付?

这样,说不定还能阻挠这婚事。

左右枪打出头鸟,她还有阿娘和祖母护着,宁乐侯最是重孝道,不会让祖父为难的。

时丽勾了勾唇角,缓慢走向水榭。

说实话,时烟萝真是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女郎。

最初陈雪生拉硬拽,愣是将她扯到了这偏僻无人的水榭里,然后便开始言语冒犯,各种打探她的情况,话里话外都是苛责,真是莫名其妙!

时烟萝虽然不擅和人交际,可性子却不是任人欺凌的软柿子,这样被人数落,如何能不气?

她一激动就容易脸红,有时眼泪会不受控制泛上来,以至于吵架都吵得气出内伤,到最后才知道,原来陈雪是为着她哥哥的事情,这才纠缠不休,以至于咄咄逼人。

时烟萝真是好一阵尴尬。

咬了咬唇,她索性一句话都不说了。

她私下遣人告诉了陈兴,不必这样,可他不听,还越送越多了。

别的不谈,时烟萝现在就想尽早脱身,可她也受不了陈雪这样逼迫!

陈雪见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哥哥在永州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你竟然这般看低,莫非你觉得仗着自己的郡主身份,便可以耀武扬威?”

“现在耀武扬威的,只怕是陈姑娘你吧?”

彼此互不相让,水榭内又是一阵焦灼。

时丽姗姗来迟,敛去心里的得意,佯装蹙眉道:“这是怎么了?闹得这般难看?”

时烟萝看见来人是她,心里头更为戒备,这人明显是来帮陈雪的。

她的手不着痕迹往袖内探去,摸到一包药粉,心定了定。

时丽见时烟萝不搭理她,脸顿时拉了下来,对陈雪挑拨道:“妹妹你瞧,宁乐郡主就是这样,在府邸内她也不理会我们这些姊妹,以后嫁入陈府,只怕你这个小姑子也得捧着呢?”

陈雪本就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瞬间就被点燃了。

她不似时烟萝不喜动弹,反而更具武家女子风范,自幼便会刀枪剑戟,脾气也爆烈许多,上前便要来推搡,却不料时烟萝忽然拂袖,紧接着陈雪和时丽都闻到了股特殊的气味。

“你干了什么?”

两个姑娘顿时有些慌乱。

时烟萝也捂着口鼻,闷闷道:“这是我特制的药粉,你们如果不想脸上起疹子,最好还是先回去把脸洗了。”

时丽和陈雪瞬间脸色大变,连怒骂都来不及,便匆匆要从另一处台阶离开。

时丽看见旁边的湖水,连忙要去清洗,却不料时烟萝在后面提醒道:“要清水,这池子里的水也不知干净不干净,若是耽搁了,只怕不好,这药粉还是第一回用,我也不能保证结果。”

这话吓得她们提起裙摆,一路狂奔回府邸。

时烟萝看着她们的背影,心里头也不好受。

若不是她们俩太咄咄逼人,时烟萝也不想这样吓唬人。

这婚事,她之前总觉得无感,因着是父母的授意,加之陈兴人品贵重,这才点头默认了。

如今看来,若是嫁过去自己要面对这样一个小姑,婚后的日子只怕要不得安生了。

不如回去和阿娘提一提?

左右八字才有一撇呢。

这么想着,时烟萝习惯性往后退了一步,却不料脚步踏空!

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这水榭建在湖面,有两条铺好的石板路贯通前后方,窄细不说,入水榭处各有台阶数十步,若真这么踏空摔下去,不仅会跌个鼻青脸肿,只怕还要掉下湖去。

这可是才开春,湖面泛滥着晚冬的寒气,身上衣裳又重,真要落水,若是起不来,那可不是她能承受的!

可眼前四下无人,她又寻不到平衡点,正要摔下去时,忽然感觉腰部被什么抵住,紧接着,肩胛骨处碰到了个触感硬实的东西。

温热的鼻息拂过耳畔,熟悉的兰草香若有若无,时烟萝习惯性撇头,便感觉眼皮被那人的嘴唇轻轻擦过,他的唇面温凉柔软,宛如蜻蜓点水般错开。

喉结微微滚动,耳边有压抑的闷哼,他咽了一下口水。

时烟萝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了。

“……江火?”她低低道,嗓音蓦地发软,衬得整个人娇柔玉软,像必须攀附人生长的萝丝。

身后的少年听到那声音后,举止微微停顿,随后本欲松开的左手纹丝不动,空着的右手也抚了上去,将怀里的少女牢牢禁锢。

时烟萝感觉腰间压力骤大,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便顾不得其他,下意识去掰那握着她腰间的双手,可她脚步仍旧是虚浮的,半个身子失重在怀,此刻竟然连力气都使得不对。

反而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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