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绮怀醒来的时候,有风吹拂在她脸上,带着几丝不凑巧的湿意。

仰面望去,空中乌云怒卷。

要下雨了?

不对,先前还没有半分下雨的预兆——而且这里也不该是白天才对!

她恍惚着,随即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被贺群变成的那棵树卷进去了。

卷进来了?

……变成那副模样,他活得下来吗。

贺群为什么会甘愿被不死神木吞噬——因为他就是他口中的那枚“弃子”?

可他为何至死也要效忠魔族?难道是被谁、或是以某种无处不在的手段威胁着?以至于在被她俘获之后还不得不做那枚弃子?

无数个问题争先恐后地涌入脑内,无声诘问着,卫绮怀头痛欲裂。

苦思无果,她只好站起身来,正要迈开步子巡视一圈,却发现周遭不知何时也升腾起了朦胧的雾气——她仿佛正行走在雨中,行走在一片荒芜的原野上。

她现在身在何处?

这个念头还没落地,卫绮怀就看见不远处的前方,地上横了个人。

有人?

她定睛一看,还是个熟人。

吕锐。

又是吕锐——等等,她为什么要说“又”?

吕锐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贺群施术之时,她尚未走远吗?

可是为什么只有吕锐一个人在这里?

不过,遇到熟人,还是这位在任何地点都能刷新到的熟人,卫绮怀心中的焦躁不安还是稍微平息了些许。

只是她放眼看去,却发现此刻吕锐的状况相当糟糕。

对方额头上冷汗直冒,眉头紧锁,俨然是个煎熬至极的神情。

卫绮怀不敢耽搁,快步走过去,就在她实在忍不住为吕锐输送灵气之时,对方睁开了眼睛。

“……”刚开口时,吕锐的声音还带了些被噩梦魇住的惊魂不定,但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清醒了,“卫、卫道友?”

“吕道友你醒了?”卫绮怀又惊又喜,见她目光清明,忙问,“你现在感觉如何?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么?”

“不必担心,我并无大碍,只是方才做了个噩梦……”吕锐找回了自己惯常的语气,然后环顾四周,“——这是哪里?”

“我亦不知,我也是才醒来——”卫绮怀否认的话音尚未说罢,她脑中的声音就突如其来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您身处十方大阵之中,宿主。】

【如您所见,贺群借不死神木开启了十方大阵。】

十方大阵?

卫绮怀堪堪平静下来的心此刻又提上去了。

十方大阵为何可以用这种方式开启——若是谁都能拿性命做这个交易,十方大阵早该泛滥成灾了!

卫绮怀的思绪拧成一团乱麻,好在无须她多言,吕锐也已经察觉到了她们并非身在现世之中,“这雾来得蹊跷。卫道友,这里看上去不像蔚海城,我们多半是被暗算了,你可还记得你此前经历了什么吗?”

卫绮怀一五一十地将贺群所作所为告诉了她,又道:“兴许是因为这不死神木,我们进入了十方大阵之中。”

“我还未曾亲身步入过十方大阵——这便是揭开了十方大阵的封印了吗?”她并未解释神木与十方大阵的关联性,因此对吕锐而言,这个论述的逻辑并不完善,“可为何神木能将我们带入十方大阵之中?”

“还不算完全揭开封印,依我过去的经验,封印解开之前,还会遇上些别的妖邪。”卫绮怀勉强解释道,“至于神木能将我们送入这里,也许是因为它便是出自十方大阵的宝物……”

吕锐沉吟片刻,语气谨慎地问道,“佐以宝物,以身相饲,便能使得十方大阵现世吗?”

这也正是卫绮怀在脑中抛给系统的那个问题。

【‘以身相饲’?】系统罕见地反问了她一句,【宿主想得太轻松了,他确实找到了启动此地十方大阵的一个途径,但不是谁的命都那么值钱的——不死神木被萧元炼化,才与他的血脉有了牵扯。而萧影又与萧元是兄弟,贺群也算是与他血脉相连,所以他能唤醒神木——不过,话说回来,直接促成十方大阵开启的因为你,宿主。】

“我?和我有甚关系?!”

【因为你也在他的施术范围内。】系统平板单调的声线此刻却扰得卫绮怀心乱如麻,【你不是将那妖异的神识带来此处了吗。】

“神识也会?”卫绮怀愕然失色,“我、我不知道这个……你没说过……更何况贺群并不知道那妖异就在我手中……”

她语无伦次着,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为自己找到一个有力的辩解。

她知道那妖异是十方大阵的‘钥匙’,但只以为是指引的钥匙,而没想到竟然真的就是字面意思的钥匙。她更未曾想过竟然连神识也能起到这个作用。

虽说不知者无罪,可她若是考虑得长远一点儿,细致一点儿,是否就能避免这个问题了呢?

【宿主不必自责。】系统道,【十方大阵封印早已松动,破除封印之日近在咫尺。无论你来与否,都不会改变它既定的结果。更何况,魔族此举是有备而来,若非此次遇上了你,不知其间还会因为这个而牺牲多少性命、误伤多少百姓。】

这算是什么安慰……

卫绮怀叹气,“好。我会尽可能控制伤亡的。”

【祝您顺利。】系统说罢,又言简意赅地泼冷水,【不过,您已进入六百年前的十方大阵,还是先着眼于您自身的安危吧。】

“卫道友?”吕锐关切的声音由远及近地飘进她耳中,“你在想什么?”

卫绮怀斟酌着,最后还是决定将她从系统那里得到的答案按下,暂时不告诉吕锐,“我在想吕道友你方才的那个问题——开启十方大阵,传说中的宝物是必须的,只不过我在明,敌在暗,说不定是魔族还做了其他部署……但是十方大阵素来变幻无常,我所知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不敢一概而论。”

“也罢,都是机缘。”吕锐不再纠结,“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就是了。”

她话音落地,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四周雾障突然散去,化作天雨瓢泼降下。

一座城池就那样出现了,它突兀而沉默地屹立在雨幕之间。

而她们正身处其中,站在城中的一条寻常街道上,像所有不走运的过路人一样,被这忽如其来的大雨淋了个猝不及防。

“这是哪里?”吕锐说着,下意识地想要在随身的芥子符中拿出雨具,却动作一滞,卫绮怀察觉到了她的迟疑,一边将手中撑开的伞偏她一半,一边问道:“吕道友,怎么了?”

“我的灵力,似乎被什么压制了……”

灵力受限是一种很独特的感觉,吕锐皱紧了眉头,不知该如何形容,卫绮怀却霎时明白过来,连忙安慰道,“不必担心,这是正常情况——我们眼下的情况,可能是回到十方大阵的‘过去’了……于时空之中逆行本就有悖天理,异世之人必然是要被天道压制的。”

吕锐一怔,“卫道友,你说‘逆行’?莫非是——”

“是的。”卫绮怀说,“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六百年前,上一次十方大阵封印揭开之时。”

吕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大约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肃性——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她们孤立无援。

思量再三,最后她缓缓道:“那我们今日所作所为,可会篡改历史?”

卫绮怀摇头,“我不知道,应当不会……天道既会压制外来者的修为,也应该会将我们对这个时代的影响予以修正,直到符合历史轨迹。”

这虽然这是一个合理的猜测,但是事实上,她之前穿梭时空的时候,压根儿没来得及考虑过这些。

因为之前都有那麻烦的系统任务——对了,这次的任务呢?

系统一言不发,卫绮怀静心聆听,耳中血液同暴雨一共奔腾,然而,等待她的不是系统安排的任务,而是一道撕裂雨幕的厉声尖叫,振聋发聩。

“来人!救命——救命啊!”

“发生了什么?!”吕锐回神,连忙唤她,“卫道友,我们先去看看!”

东行数十步,两人来到一处巷口的民宅,此刻门前正围满了人。

能在这样的雨天把人们聚集在一起,可见这绝不是什么小事。

十几个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是一副阴沉古怪的面色,非但如此,他们簇拥在门口,只交头接耳,却裹足不前,好似屋里有什么令人畏手畏脚、望而却步的怪物。

好在,他们再怎么压低了声音嘀咕,也全让卫绮怀她们听了去。

“又来了?”

“是啊,这个月第八起了……”

“天杀的,这要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啊?我看再这么下去,咱们非得都癔症了不可!”

“嘘,小点儿声!你不怕它找上你吗?”

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吕锐低头一嗅,向卫绮怀摇摇头。

没有血腥气。

也没有什么她们可以辨别得出的魔气或妖气。

两人对视一眼,都决定进去瞧瞧。

“借过,借过。”吕锐走在前面,一边开路,一边打听,“诸位,这家人是出了什么事了?”

“哪来的丫头?别胡乱掺和!”一位老者拄着拐杖,没什么好气地瞥了她一眼,“也别跟个愣头青似的,要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没你好果子吃的!”

老者话犹未落,又有年轻人为她们仗义执言:“得了,这两个丫头气血正盛,闹也闹不到她们身上,您还是多多小心您自己吧——”

这话既像是阴阳怪气的挤兑,又像是真心劝诫,因为年轻人说着说着,又轻了声音,还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后怕,“……其中五起案子,是不是走的都是老人?”

“说什么不吉利的!”老者的拐杖几乎就要招呼到年轻人身上了,但还是竭力压低了声音,才斥道,“活了一大把年纪了,我什么没见过?还怕这些?倒是那几个年轻的,都是离魂症,你怎的不说?”

卫绮怀了然,试探地问出几个字:“这里闹鬼了?”

“嘘——”这下不仅是年轻人了,前面一圈的人都齐齐转过头来,忙不迭地冲她示意,“慎言,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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