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谋生琐事
塔贝兹把最后几口焖菜全吃干净，把彼奥什拉回图书馆，两人在门口继续聊。
“或许您可以试着投稿，也是有稿费的。”
“我？我从来没有写过故事。”
“可您讲的故事格外精彩，或许也是一条出路呢。”
“让我想想……”
‘我不会编故事……难道我还不会复述故事吗？上辈子的书不能白读哇。可是，我就要把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吗？再靠着谎言浪得虚名？更何况你到底没才华，总有江郎才尽之时；就算有外挂，又怎么解释文风突如其来的巨大转变？现在买应用在身上的外挂有异常反应，我还能安心依靠它？不不不，不能这样。’
彼奥什皱巴着一张脸，原地踱步，甚至没注意到塔贝兹已经进去了。
‘对了，我是做翻译工作的，还是纯正的炎黄子孙。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把已有的文学作品翻译过来，既赚稿费，也保险安全！唯一的问题在于：天晓得系统会不会脑子一抽，直接断电……嗯，谨慎谨慎再谨慎！还是先看看这里人喜欢什么口味，总要看人下菜嘛。’
图书馆有人，彼奥什不敢打扰，她轻快飞舞到桌前，为自己想到的内容分类。
“您在做什么？”
“给洋人一些小小的文学震撼。”
………………
假如于连提前知道开门能见到老朋友，他一定会及时躲开那个热情的拥抱。
“我真受不了了，富凯先生！放开！”
“啧，你和他们都学成什么样子了？我真害怕哪天您翻脸不认人，假装不认得我。难道您不乐意我来探望？”
“我更希望看到一位有礼貌的先生，而不是一个热情的小子。”
“哼，”他随意地坐到那支摇摇晃晃的木凳上，“亏的我专门跑来贝藏松五次来看望您，见鬼！每次都那么不顺利，不过这当然不怪你。我让一个人守在门口看着，但是一直没有你的踪迹。我真是蠢极了，只要花上几埃居就能办成的事，我却傻呵呵地一次一次来回跑……”
富凯说起话向来没完没了，是一位出色的生意人。于连嘴上说烦人，心里却觉得怪亲切的。他们相识多年，没必要见外。于连直接躺在床上，耐心地听朋友念叨。
“……顺便一提，你学生的母亲现在可虔诚啦！”
“嗯？”于连下意识坐起来认真听。直到离开，他们之间的感情依旧不明不白。他不清楚如何定义这段关系，只是一提起露易丝，他还是会下意识地关注。
“哦，四处礼拜、捐款，还要朝圣呢！真是把那个污蔑谢朗先生的……额，谁来着？啊！马斯隆先生，可让他丢了大人！她不愿意让他做法，非要去第戎或者来这里忏悔。”
“她要来这里？”
“她时常来，你没见过面吗？”
“我不知道……”于连心里黯然，朋友疑惑不解的神情深深伤害了懵懂的心灵：“不，我没见过她——你带报纸了吗？《立宪党人报》”
“你手里有《立宪党人报》！？”
“在这里要买多少钱一份？”
“上帝，这真是太可怕了！”富凯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扔给他，用马斯隆惯用的腔调感慨：“神学院里居然有自由党！可怜的法兰西！”
“比那更糟糕，”于连翻到一页，把标题清楚地念出来：“西行记第四章：漂洋过海拜师学艺。”
“哦，老天！难道他们还有胆子看这个？再顺便一提，你同事现在可是平步青云，这才写了四章，就把《立宪党人报》给捧红了……也算他们有胆子”
“他还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呢。富凯，我的朋友，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宁死不辞！”
他急匆匆赶出来一封信，请求他带到彼奥什手中。
“唉！我们之间几年感情居然比不上他！”
“我也在为你谋好处，向他问一问木头笔的事情，保证有意外之喜。”
………………
“所以，这就是您到访的原因？”
“千真万确。”
彼奥什再次打量这个青年，瘦高的身材，脸上长着雀斑，淡棕色卷发几乎显现出一种橙色……希望他和他自己的外貌一样单纯。
“那真是难为您跑一趟了，来杯咖啡？这里还有葡萄酒。”
“如果您不介意，葡萄酒最好了！真慷慨！”
“您谬赞了，快请吧！”
她笑着回应对方的敬酒，随即马上研究这份连信笺都没包的信件：
“……您所‘翻译’的文章广受好评，在此向您致以衷心祝贺。您或许在想：为什么我身在神学院却能知道关于报纸上刊登文章的消息？因为这里有人偷看！这已经够可悲的了，而更重要的是，那个蠢家伙肆无忌惮地和别人谈论这个话题！这下好了，他们几个都被罚去打扫卫生了。一些长老的态度很差，实际上，整个神学院除去几位立场坚定的，其他人就是墙头草，要不是彼拉院长——这位先生虽格外虔诚，但持包容态度——大权在握，他们一定要被好好教训的。我没有劝说您放弃的意思。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还望您三思后行，切莫做出摇摆不定的懦弱姿态……”
‘摇摆不定的懦弱姿态？神学院有人看西游记？还被抓住受到处罚？啧……不太妙哇……’
彼奥什思来想去，还是拿西游记开刀了。这篇文章对政治没什么讨论，比较安全，唯一叫她不放心的是宗教问题。解决这个其实很容易，只要把故事套入西方神话体系就好，但是过于谄媚，实在不合适。难道他们能把希腊神话视为艺术，放心大胆地接受，就不能接受中国神话吗？于是她冒着风险，先把文章投稿在相对开放的《立宪党人报》上，这个报纸论周发行，自己又有原著，每周赶出一章完全不是问题。
显然，效果好的出奇，连神学院都有人看！彼奥什哭笑不得。自由党确实够狠，他们既舍得花钱，每章大约能给十五法郎，把作者留住；也敢冒着风险，堂而皇之发表“异教徒”的故事。最终销量稳步提升，自己倒是成了箭靶子。报社寄来的来信，辱骂的赞美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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