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湖绿苏缎圆领长袍,腰间的苏绣玉带上系着一枚竹节昆仑佩,通体碧绿,透着温润的光泽。相同的玉佩,张月盈只在去玉山书院的那日二堂哥张怀瑾的身上瞧见过一枚。
张月盈脑子当场宕机,没想到适才落雨楼内与有夫之妇私会的男子竟然是张怀瑾。
她这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
啊!!!
这边张月盈思绪乱飞,另一边张怀谨四下张望,待确定四周无人后,终于长舒一口气,身影汇入墙角的阴影,看样子是往小冯氏所住的桂芳园去了。
张月盈从躲藏的山石之后显出身形,对杜鹃道:“若我没有记错,长青书院季考在即,二叔母最近是日日唤二堂哥前去考校?”
杜鹃点头称是。
小冯氏乃是最要强不过的一个人,眼见大冯氏所出的张怀英和张怀玉小小年纪显出了读书的天分,而素来看不惯的、被发配到老家的庶长子去年也考中了秀才,对唯一的儿子也越发催逼起来,常常念叨的便是张怀瑾要努力争气,万不能被别的兄弟比下去云云。
能让他在百忙之中紧赶着前去私会,也不知女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事发,几乎能将整个伯府搅得天翻地覆。
张月盈心里一万个好奇,眼见着天色已晚,也只能带着杜鹃回了山海居。
只有一半的八卦往往最令人抓耳挠腮,杜鹃一看便知自家姑娘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会意地出门去找府里她混熟了的几个丫鬟唠嗑,套套今夜还有谁去了落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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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重门叠院的宫廷中一片寂静,一队宫人俯身而行,裙摆发出窸窣声响,几盏宫灯在夜风里微微拂穗,红墙之上投出一片暗淡的光影。
千秋宫内暖香袭人,半人高的鎏金兽首香炉中,青烟流淌,复又消散。
“娘娘,四殿下来了。”
宫女跪在床脚,埋头禀报,紫檀木大床上隐隐传来响动。
“是影儿来了?”女声听起来虽已上了年纪,但依旧清越,不难想年轻时是何等的婉转动听。
“回娘娘的话,正是。”
两名宫女缓缓揭开绣遍撒珠金线海棠花的宝罗纱帐,一位六十岁上下的老妇高卧于青玉抱香枕上,虽眼角已有细纹,头发斑白,不饰珠玉,仅一身素黑的常服,自有一种高华威仪之气流露而出。
这便是当今皇帝的生母太后娘娘。
说起太后娘娘,亦是深宫中经久不衰的一段传奇。少时,因父亲被诬陷全家获罪,作为女眷被没入浣衣局为奴,不过几年光景,便一步步坐到了御前女官的位置,进而获得了先帝的垂爱,从此三千宠爱在一身,后宫佳丽皆黯然失色,后又生下皇子,被先帝力排众议立为皇后。昔年冤情也被尽数昭雪,娘家获爵,满门富贵。
从获罪宫奴到中宫之主,可谓杀出了一条血路,令人不得不佩服。
“孙儿特来向皇祖母请安。”清润的男声自殿外传来。
太后檀口微张:“夜晚天凉,还不快些进来。”
珠帘卷起,沈鸿影缓步入内,明亮的烛光映出青年清俊的面容,唯独眉宇间萦绕着几分孱弱。
在人人皆以为他将留宿东山寺时,他竟然回了宫。
“去了趟江南,看你这孩子瘦的,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太后语气关切,招手遣了贴身的胡嬷嬷去小厨房取早就备好的点心,“晚间才做的透花糍,正好给你填填肚子。”
“皇祖母便宜孙儿了,孙儿在外也常想着这个味道。”
胡嬷嬷端了盘子上前,沈鸿影伸手捻了一块,豆沙做馅,糯米为皮,晶莹剔透,入口香甜即化。
“慢些吃。”太后瞧着孙儿小心谨慎、一手在下面接着唯恐掉落碎屑的模样,眼神若有所思。
这些年过去,他们长得是越来越像了。
“再坐近些。”太后拉着沈鸿影的手,只觉一片冰凉,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衫,心疼道:“你未免穿得太过单薄了些。”
沈鸿影道:“孙儿走着过来的,穿多了反而觉着热。”
然而,有一种冷是长辈觉得你冷。
胡嬷嬷侍奉太后大半辈子,毋需明言便明白太后的意思,使了个眼色,一个小宫女便捧着一件墨狐斗篷自殿后上前。斗篷毛色油亮,边缘由金线绣制了诸多福纹,低调中透着奢华,一看便是佳品中的佳品。
“这是西北新进的,哀家穿着未免太沉闷了些,你们男孩子穿着正正好。”太后道。
理由都找好了,沈鸿影由太后一手抚养长大,一向亲近,没有推拒,微微颔首,侍立在旁的内侍小路子上前接过。
问过暖饱后,祖孙二人说起了正事。
檀香幽幽,太后的声音不紧不慢:“你父皇这次把你从江南唤回来,为的就是为你开府。你已及冠,头上的两个哥哥也都已出宫开府,再这样下去实在不成体统。只是开府即要入朝,也不知会给你派个什么差使,只是……”
怕你的身子受不住。
“孙儿旦凭父皇做主。”沈鸿影话还没说完,一阵冷风入内,他顿时低头捂着帕子咳嗽了起来。
他的身体满朝上下皆知,想来也不会派什么繁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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