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姑笑而不语,头发和肌肤则开始逐渐脱落下来。她的脖颈从中断裂,断头扭转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却仍是属于妙姑的那张脸。只是无论是身上的红袄还是丰满的身材,分明都是那位福喜仙姑了。

血淋淋的喉管里咯咯笑起来:“小仙长,你师父把你教得很好!若非这一枚天阳符,阿塞早就没命了。可叹我们这些妖煞神佛不惧,却对天乩宗主的东西半点奈何不得……”

明幼镜神色不变:“你吞噬了妙姑?”

“呵……是那孩子活得太苦了,甘愿把自己交给我……她说,只要不再那样痛苦,哪怕是变成妖怪,她也愿意呀。”

明幼镜只觉得不可理喻。把意识和肉身都交付妖邪,这种事岂不荒唐?行尸走肉于世间,倒不如一死了之。

她就这样恨阿塞吗?

福喜仙姑笑得畅快:“小仙长,恨,是天底下最毒的毒药,也是唯一的长生之法。只要有恨,就可以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明幼镜不愿同她废话:“我腹中这婴灵是你弄出来的吧?你为什么要利用裴申做这种事?”

福喜仙姑似乎微弱地叹了口气。“啪”得一声,身上的缚妖索断裂了。浓雾席卷缠绕,原本矮小的身材只在须臾间膨胀如山,身上直竖起坚硬毛发无数,巨大的狐尾重重落地,震开大地裂缝万千。

福喜仙姑的本体!

锣鼓喧天,漂浮的红灯笼围绕成环,将明幼镜束缚在老槐树下的方寸间。

无数人面狐自浓雾中蹿出,嘶嘶尖啸着就要向他扑来。

明幼镜连忙运气破煞,将将躲下福喜仙姑落下的恶爪。正想再从袖中窜出镇灵符箓,不想骨髓血脉中一股阴寒翻涌,腹中婴灵异动作祟起来。

……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一时不察,狐精的巨尾便扫荡下来,明幼镜结印阻挡却不敌巨力,脊背“砰”得撞上了老槐树。阿塞穿过浓雾,将他扶起来:“你还好么……!”

明幼镜咳出一口淤血,脸色苍白,眉心紧皱。卷起自己的袖子,薄薄肌肤下的血管浮现出青黑色,阿塞也惊叫起来:“你的脖子上……这是怎么了?”

糟了,这福喜仙姑怕不是催动了他体内的阴灵。

明幼镜意识愈发混沌,脑中刺痛不断,眼前好像只剩下跳跃嬉笑的人面狐。

对了……之前宗苍说过,这些狐狸会把别人的脸剥下来给自己用……

能别剥他的脸吗?

好多个指数换的呢……

“退后!”

一道黑金刀光从天而降,风刃将明幼镜逼退丈余。阿塞连忙扶住身下苍白脆弱的美人,明幼镜恍惚间抬起头来,却觉得有什么东西覆盖到了自己脸上。

……是宗苍那只青黑色的鹰首面具。

听见了刀锋顿入肺腑的声音,旋刀一拔,血肠遍地。明幼镜在面具上揩了一把,湿漉粘稠,全是暗红的血。

浓雾纠缠的地方,只能看见宗苍的背影。那一刀从福喜仙姑的头顶直接劈到了尾巴,山一样的邪煞像是一块水豆腐,就这样四分五裂了。

断头的人面狐掉在明幼镜脚边,好似砍头的死鱼,不住地扑腾着。

宗苍伏妖的手段堪称残暴,只见狂焰自无极刀身的刻纹上燃起,在半空中腾跃炸开,瞬间点燃了纷飞的血雨。

福喜仙姑被烈焰所包裹,却依旧是带着笑意,那笑声被烟熏得沙哑,在半空中飘飘渺渺地回荡着,直到与灰烬一同散尽消逝。

“轰”!

震天撼地的巨响过后,整座明隐庵夷为平地,连带着明幼镜身后的老槐树都被卷入大火之中。

大雾被疾风哗然吹散,男人自半空缓缓落地,双袖被风鼓动,仿佛鹰翅翻飞。

明幼镜口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面具太大又太重,他需要扶着边缘才不至于从鼻梁上滑落,他的心怦怦直跳,几乎能听见自己乱糟糟的呼吸声。

狂燃的火光宛如冰冷而华贵的鎏金,从宗苍高挺的鼻峰、压低的眉宇,以及那双暗金色的深邃瞳孔深处滚烫地倾泻下来。

他凝望着福喜仙姑的残骸,如同遥望寰宇的、威严冷峻的猛兽。

宗苍摘面具了。

就这么……随意地摘了下来。

他居然长这个模样……

好、好……

明幼镜从眼眶的孔洞中偷偷抬眸,偏偏宗苍也正巧垂下目光,深邃锋利的暗金双眸带着轻描淡写的揶揄:“偷看老子?”

“你……”明幼镜方寸大乱,若非有面具遮隐,一张雪白小脸都要红得滴血,“我没偷看。是你、你自己摘面具让人看的。”

宗苍嗤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无极刀。见周围烟尘四散,持着面具边缘,给他取了下来。五指熟稔地一扣,又把它戴回了自己的脸上:“谁说让人看?”

明幼镜很是失望,而宗苍却忽然低头,在他耳边沉声道:“……可只让你看了,镜镜。”

明幼镜的双腿陡然软得不成样子,面皮也烧得厉害,在心中胡乱地想:这是什么手段?三言两语,竟叫人站也站不稳了。莫非真如他所说,看了他的脸,便是被他下了咒……

宗苍好笑道:“看来是我长得太过老丑,把你吓坏了。”

明幼镜瞪着他,半晌,哼了一声:“明明阿塞也看见了!”

阿塞这才悻悻把眼睛睁开,诚然他被那妖邪四分五裂的模样恶心得够呛,早就捂着眼睛不断干呕起来。宗苍的真面目是一点也没瞧见,懵道:“什么?”

明幼镜恨铁不成钢:“没什么!”

阿塞哦了一声,又大惊小怪起来:“哎,方才那些尼姑去了何处?”

“这些尼姑的躯壳要靠福喜仙姑的邪力来维系,她既然伏诛,这些早已死去的行尸走肉自然也只能消散。”

也就是说,这偌大的明隐庵,此刻算是真正灰飞烟灭了。

阿塞半天才开口:“妙姑的尸体……也烧掉了?”

宗苍:“无极所过之处,万物尽焚。”

明幼镜:“……这未免也有些残忍。毕竟,妙姑也算是受害者,也很可怜啊。”

“可怜甚么?天行有道,万物自有命数。靠着阴灵之法苟延十余年,又甘愿以肉身供养邪仙,致使邪煞滋生不断,为的却是一点虚无缥缈的恨意,要杀一个一无所知的无辜之人……”宗苍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起伏,“如此执念,只是叫人软弱的笑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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