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的刀锋上腾起青黑色的暗火。

刀尖在明幼镜的胸膛前停住,因他在前,无极无法靠近那群狐精一分一毫。

宗苍掐住少年雪白的下巴,俯下身来,沉声道:“镜镜,让开。”

他从未用这般命令的口气呵斥过明幼镜,如若少年清醒,定会意识到这语气有多恐怖。

明幼镜静静地望着他,掌心慢慢向上,贴近宗苍的手背。

他的掌心柔软而发冷,微微渗出一些薄汗,比宗苍的手纤薄了太多,需要合掌紧握,才能勉强覆盖男人的手背。

宗苍竟有一刹那的出神:镜镜还是那么年轻的孩子,哪里都是还未长开的模样。

纤细的手指轻轻绕过他的指缝,落在了刀柄上。

明幼镜将无极握住了。

镜镜这是要夺他的刀么?

他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孩子不自量力,他想要从他的手中夺刀么?

明幼镜忽然直起身子,扬起脖颈,唇瓣在他的面具边缘蜻蜓点水地蹭了一下。

像是小动物亲昵而试探性的贴近,莫说是亲吻,连撒娇都算不上。

而宗苍的胸口却似被重杵狠狠夯动,金钟磬响,余波绕梁。连紧攥着刀柄的虎口,也在这一瞬间松动了。

无极落到了明幼镜的掌心。

一百四十余斤的重刀,压着他那截细瓷般的手腕,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把这段薄瓷压碎。

刀锋随着他扭转刀柄的动作而转动,顷刻之间,已经对准身后的狐精!

青黑色的火焰瞬间腾起,顺着狐精的皮毛燃烧起来。

众狐精嘴角的笑意瞬间冻成了冰,然而此刻逃走已经太晚了。无极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掠过之处,狐毛宛如飞絮纷纷。

浓稠的血液喷洒而出,眼看就要溅到明幼镜身上,却在半处被一截袍袖挡下。

血迹全部溅在宗苍的袖口上,没有沾染少年干净的眉眼半分。

明幼镜惊魂未定,方才抬起眼来,便见那件漆黑大氅兜头罩下。

他呆呆地攥着衣襟,愣了一会儿,连忙把无极拿好,恭恭敬敬还回去:“宗主。”

宗苍的眼神有些复杂:“你是清醒的?”

“啊……是!”

明幼镜不好意思地咬了咬唇瓣,“我差一点就被它们迷惑啦,不过您给我的戒指在保护我,所以还清醒着。”

他以为宗苍会夸奖他,谁知对方将长刀一收,语气不能再冷:“清醒着还让它们碰你?”

宗苍捏住了他的脖颈:“你自己瞧瞧,它们往你身上弄了什么!”

明幼镜茫然道:“不就是一些口水么……”

“……不就是?”

宗苍用力揩了一把他的肌肤,“你还是个男孩子,连这个也不懂?”

他这一下略失方寸,明幼镜吃痛地低哼一声。宗苍却似听不见似的,收手道:“自己找地方弄干净。”

明幼镜委屈极了:“你怎么能对我这样,我把那些狐狸都杀了!你教我的刀法,我用的不好么?”

宗苍背对着他:“我叫你去弄干净,不明白?”

妈的,这老男人喜怒无常,真难伺候!

明幼镜胸口蕴着火气,一下站起身来,把肩头大氅一脱,狠狠掷在了地上。

宗苍语气更恶了几分:“干什么?非在这种时候闹?”

“我闹什么?我身上不干净,怕脏了您的衣裳!”

他双眼通红地瞪着宗苍,上翘的薄红眼尾噙出几滴泪,又用手背狠狠抹去,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座狭窄的禅房。

宗苍也是一肚子窝火,想到他颈子上的那些牙印,还有那些肮脏斑驳的痕迹,就觉得额角一阵一阵抽痛。

他根本一点都不知道爱护自己。他还眼睛亮亮地冲他笑,他怎么笑得出来?

他倒宁愿镜镜害怕,伤心,掉着眼泪扑进他的怀里求他安慰爱哄。

现在倒好,人家根本不需要。

还炸着满身绒毛,丢了他的衣裳,逃出了他的掌心。

这个小混蛋……

宗苍的手背上青筋盘动,似乎极力压制着怒火,却忽听老槐树的方向传来一阵异响。

糟了。

镜镜方才是不是往那边去了?

……

阿塞被倒吊在树枝上,脖子上的铜狐狸吊坠落下来,在半空中像摆钟一样颤晃着。

原本该死去的妙姑缓缓从阴翳中走出,她勾着手指扯住阿塞的吊坠,忽然笑出了声。

阿塞嘶声道:“放开我!你是谁?怎么扮成妙姊姊的模样?”

“小兄弟,我就是妙姑啊。”妙姑放下手来,“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明明我该死了,可现在又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她像是很畅快一样,长舒了一口气:“——我早就死了!是被你的好母亲亲手杀死的。”

阿塞本来在奋力挣扎,听到这句话,全身都僵住了:“什么……意思。”

妙姑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头上,笑眯眯的。印象中,妙姊姊是个温柔、胆怯,又十分辛苦悲伤的女子,阿塞从没见过她笑得这样开怀:“我从小在庙里,作为一个尼姑长大。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唯一知道的就是,等我长大后,要去接待香客,为他们怀上男孩儿。”

这些事,宗苍已经和阿塞说过,但是听见妙姑亲口所说,还是叫人遍体生寒。

“从前,我一直都在想,等我攒够钱,我就从庵里离开,哪怕是给人当牛做马,也要看一看外面的风景……离默姐姐也是这么想的,她节衣缩食,忍饥受冻,终于在一个深夜里,带着一包积攒的细软翻墙逃了出去……”

妙姑抬起头来:“然后我就看见,在她踏进阳光的一刹那,头发和牙齿开始剥落,身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尸斑……我用尽全力把她拉回来,我们两个就这么沉默地对坐了一晚上,什么也没说。”

“在那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们这些人早就已经死了!我们是被扼杀腹中的女胎,靠着仙姑的神通才能装成活人模样……一辈子行尸走肉。”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阿塞面前。

“你知道么?你的母亲,其实,是我的母亲呀。”

“她怀上我,六个月,诊出来是个女胎。于是她来到了明隐庵,想要把肚子里的赔钱货换成男孩儿。”

“仙姑的侍者变给了她一副灵药,把我生生地杀死了。再后来,她如愿被仙姑赐下一个儿子,成了别人的母亲。”

铜狐狸吊坠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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