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音身形微晃,一开口带着浓重的酒气,口齿不清地唤她:“椒椒……”

郑来仪微微蹙眉,向后退了一步:“世子,您喝多了。”

李德音眼中的人影有两重,每一个郑来仪都是明眸善睐,巧笑嫣然。少女鹅黄色的束胸罗裙下,一段修长的脖颈和微显的胸口白得几乎透明。夏夜的风吹过,将她身上的栀子香味送到鼻端,惹得李德音一阵心旌神摇。

他甩了甩脑袋,却止不住眼前人一直在晃动。猛地伸出手,抓住了郑来仪的肩膀,要她别再若即若离。

李德音手上的力道丝毫未曾收敛,郑来仪吃痛,轻嘶一声想要挣开,却被他更霸道地抓紧,朝人自己的怀中带。

“椒椒!你、你别走……我喜欢你,椒椒!我喜欢你!!你知道么?”

李德音满眼通红,粗重的气息喷在郑来仪的耳际,郑来仪奋力想要将人推开,一边扭头四顾左右,想要喊人过来。

这里已经靠近紫宸宫的北墙,内苑的宫人们此刻都在流珠殿那里侍奉,守卫此地的小黄门不知去了哪儿躲懒,竟然一个人影也无。

“椒椒!你嫁给我吧!你也喜欢我,对不对?我们从小一同长大,你和我一起玩耍,我们青梅竹马,我从来就当你是我的人,我要娶你!我和父王说过!我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册立世子妃,母妃催过我多少次,我都没有应允!我会娶你!我只要你……”

李德音语无伦次,最后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那四个字。

他追随郑来仪的身影离席,到了此地却听见有别的男人在和她说话,他一时没敢靠近,没看清那男人是谁,只依稀听见“叔山梧”的名字,登时怒火中烧。

今日席上,他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郑来仪,可郑来仪的视线从未与自己交汇过,而是数次落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李德音突然后知后觉,是从青州开始,还是更早?表妹和叔山二郎的交集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世子,你喝多了!快放开我!”

郑来仪拼命挣扎,奈何却无法挣脱桎梏,语气愈发冷冽地告诫:“世子,醒一醒!这里是皇宫,今日陛下的千秋宴。殿前失仪是重罪!你快点放开我!!”

警告起了作用,李德音顿时停下了动作。郑来仪趁着间隙松一口气,刚要抽身,却被他猛地扛了起来,朝着远离流珠殿的方向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快点放开!!来人啊!有没有人?!!”

郑来仪被李德音扛在背上,肋骨顶在他的肩头硌得生疼,她两只拳头不住地砸在李德音后腰,却丝毫改变不了他的方向。

李德音的脚步突然变得很稳,没有半点醉酒的样子。郑来仪意识到这一点,心头顿时涌上恐惧,呼救的声音更加尖利,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只听“吱呀”一声,李德音推门进了一处就近的楼阁。

阁楼中空无一人,更没有一盏灯,李德音扛着她几步上了二楼。郑来仪在黑暗中一时无法适应,人已经被放了下来,身体触感柔软,是张贵妃榻。

她下意识要向后缩,却被李德音猛地拽到身前。黑暗中他激动的声音近在咫尺。

“椒椒,你为什么不喊我表哥了?你小时候跟在我的后面,一声声的喊,表哥,表哥……你忘了么?为什么重逢后,我再也听不见你喊我表哥了……”

郑来仪抱紧自己,偏开头咬着嘴唇不去答话。李德音已经失去理智,自己任何的回应都可能如同落在干草上的火星,引起不可预计的后果。

然而这样的应对并没让李德音冷静下来,他的气息愈发粗重,伸手捏住郑来仪的下颌,将她的脸迫向自己,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

“你心里有别人了,是不是?是叔山梧那小子,对不对?!我早就该看出来,他叔山梧对你意图不轨,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觊觎我的女人!!”

陡然听到那个名字,郑来仪紧咬的齿关挤出颤抖的几个字:“你疯了……”

李德音陷入狂乱,怒喝道:“他是个什么东西?叔山氏不过是我李氏王朝豢养的一条看门狗!!叔山二郎,玉京新贵?!呵呵,是本世子抬举他叔山梧,给他一份差事,才让他入了陛下的眼!!他敢碰我的女人……他也配?!”

他将郑来仪的脸拉到面前,惩戒一般狠狠地埋下了头。

郑来仪用尽全力闭紧牙关,拼命地扭开脸躲开了李德音的嘴唇,他已经醉得不像样,带着酒气嘴唇粗暴地压在她的下颌,让她害怕又恶心。

李德音尝到了少女身上弥漫的香气,肌肤柔软的触感让他血红的眼中充斥着迷乱。

“椒椒,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她拼力挣扎,但两人之间的体型差让这种抵抗变得毫无意义,反倒让李德音愈发兴奋。“嗤拉”一声,郑来仪身上轻薄似雾的縠衫被李德音信手撕裂,她惊呼一声,下一秒男人沉重的身躯便倾压上来。

冰冷的月光透过菱花窗格照在榻上,郑来仪扭过头,想要寻找一把利器,目光所及却一无所获,她手摸到松脱的鬓发,抽出一支翡翠簪子握在手里。奈何李德音压着她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有恐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沁在锦缎的软枕上。

突然有沉重的脚步声拾阶而来,郑来仪身上的份量倏然变轻,她眸光中闪过狠戾,手中簪子发狠般地向李德音刺了出去。

她没有刺中。李德音兴奋而狰狞的面容突然僵住,后领被提了起来,与郑来仪猛地拉开了距离。

她一手拢起凌乱的衣衫,看向李德音的目光犹带杀气,攥紧了簪子还要上前,却被一个挺拔的身影挡在了面前。

“我来。别脏了手。”

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郑来仪眸中的戮意淡了几分,颤抖着抬起头,叔山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看向自己。

他的视线落在郑来仪裸露的肩头,只一瞬便移开了视线,抬手解开胸前的披风,盖在她身上,而后转过头去。

“叔山梧!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德音被叔山梧强劲的力道搡开,身体撞到木质的板壁发出沉重的声响,等回过神来发现来人是谁,愈发怒火中烧。

“狗奴才!!敢抢本世子的女人!!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配得上国公府的——啊!!”

叔山梧一只脚踩在了李德音的手上。

“她不是谁的女人,她只属于她自己。”

“至于我配不配得上,轮不到你来告诉我。”

“啊啊啊——!快松——”李德音的手被他踩在脚底,痛得酒立时醒了一半。

“你这狗——!”

“世子爷请记住,家养的狗,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叔山梧缓缓蹲下身子,手上寒光一闪,是那把曲柄匕首。

李德音大惊失色:“你!你要做什么?!你好大胆子!敢携兵刃入皇宫?!!”

叔山梧冷笑一声,“卑职乃北衙禁军,天子近卫,不带刀如何保护皇帝安全?”

匕首寸寸出鞘,寒光闪动,他右手持刃,将刀锋贴在了李德音的手背。

他垂目看向他那只右手,方才郑来仪凄厉的呼救声在耳边回响,眸色中戾光闪动,想用刀狠狠将他那只为非作恶的手刺穿、听他惨叫,让他再也不能行非分之事。

叔山梧移开脚,李德音连忙要将手抽回,他手中的匕首却加了两分力道,刀刃贴着他手腕位置,割出了一线血珠。李德音不敢再动,痛苦地叫出声。

“手!!我的手!!”

“住手。叔山梧。”

榻上人低声制止,叔山梧眸中的戮意淡了些,缓缓将匕首移开。

李德音忙不迭将手抽回,双脚抵着地面,整个人向后蹭去,直到后背贴上了墙壁。

他此时已经完全醒了酒,看见榻上凌乱可怜的人影,歉声道:“椒椒,你没事吧?怪我……是我喝多了……我不是要伤害你的,我、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

“喝多了?”

叔山梧眸中是深深的嫌恶,冷声道,“不要拿酒作借口。酒后乱性,不配为人。”

“叮”一声,他手中出鞘的匕首转过一个弧度,擦着李德音的耳朵插进他身后的门板。

耳朵上一凉,方才后知后觉,应是被刀锋割破了。

世子爷惊恐万状地叫了起来,身下涌出汩汩热流,竟忍不住便溺。

李德音从未在叔山梧的眼中见到过如此残酷的表情,他不敢抬手去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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