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女子,已没了当年半点柔弱无骨的模样,权势早已将她的身心都侵蚀得不成样子,可她还尚未可知。

我可怜的皇嫂啊,你为何变成了这般模样?

我真为九泉之下的皇兄感到可悲。

如今的怜儿,皇兄,你还认得吗?

我道:“玉灵不敢有所求,只求太后能够秉公处置,找出真正教唆陛下的谗臣,还驸马刘起一个清白。”

“清白?”

太后大笑不止,几近癫狂。

“他能有个什么清白?”

“早先是谁推你入水的,难不成你都忘了?”

“如今,我若不严惩于刘起,他日,皇帝必得骑到哀家的头上。”

“今日,他敢杀了他四叔,明日,他就敢杀了哀家。”

我幽幽道:“不会的,陛下虽小,却如皇兄那般良善,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定不会做出有伤太后之事。”

太后一声冷哼,“晃儿到底是哀家所生,哀家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

“玉灵,今日之事,念在你皇兄的份上,哀家不与你计较,此番刘起纵容陛下胡作非为,铸成大错,理应受罚,哀家只是将他囚在徵音殿内,已是十分厚待。”

“哀家奉劝你一句,如若你仍一意孤行,就别怪哀家对刘起不客气!”

太后对胡迁嘱咐道:“玉灵大长公主向来身子弱,劳烦兄长送其回府,令其好生休养,无事不得再踏出公主府半步。”

说是休养,实则囚禁。

我奋力起身,还想辩解几句,却被胡迁牢牢抓住。

我回头示意他放手,他眉头紧锁,冲我摇摇头。

“霜儿,若你当真想为刘起好,就乖乖回去,太后正在气头上,你再同她理论,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我脸上面无表情,眼神里却波涛汹涌。

若连我都护不住他了,还有谁能护着他?

我好不容易才见着太后一回,这是我冒着冰冷刺骨的风雪跪了一夜才得来的,我怎可轻易放弃?

我死命挣脱,说什么都不肯跟胡迁走。

胡迁拦在我身前,厉声道:“霜儿,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放心,刘起的事情,我若寻着时机,自会向太后请示明察。”

他赶忙弯下身,捡起一开始就抛落在雪中的物件,递到我的手中。

“你看,这是刘起的佩剑,已被人强行卸下,如今他赤手空拳,亦无半点防身之物,想要取他性命,何其简单。”

“你若再不回府,当心太后一气之下……”

胡迁看着我失魂落魄的表情,和无法聚焦的视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可我也能猜到他欲言又止的原因是什么。

这把星云剑是我送给刘起的防身利器,他但凡出府,必然带在身上。

他本就拳脚了得,再加上有如此尚好的兵器加持,只怕是三五个壮汉都休想近他的身。

如今,星云剑就摆在我的面前,那他呢?

手无寸铁的他,又该怎么办?

我含泪接下星云剑,抬头望向胡迁,认真地问他,“胡太傅此话,可是当真?”

“你真的会帮我?帮我去救刘起?”

胡迁坚定地点点头,“霜儿放心,我必当尽力而为。”

“不仅如此,刘起的坐骑我也命人送回了马场,那马性子倔得恨,又相当认主,仍由旁人怎么去牵,它都杵在原地,纹丝不动,仅是将它送回马场,我亦是花了不少功夫。”

对了,夸父。

就连吃了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的夸父,都如此忠心于他。

我又怎能弃他于不顾呢?

我拾起下裙,二话不说一头跪在地上。

“还请胡太傅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把刘起带回来,求你了,霜儿求你了……”

我再止不住蜂拥而出的泪水,哭得满脸是痕。

我跪在雪中,冲着胡迁连连磕头,像个上满了发条的机器般停不下来。

“霜儿,你别这样。”

胡迁急忙拉住我的胳膊,有些颓丧地道:“我会的,霜儿,我一定会的。”

我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急抓住他的袖摆,央求道:“天冷雪厚,胡大人能不能替我送几件厚衣裳给他?”

“刘起是个南人,向来过不惯洛京的冬天,他走的那天只穿了一件厚皮氅,这两天又更冷了些,我恐他熬不下去。”

“好,我同你回府去取,即可命人送到徵音殿去。”

我胡乱地点头,喃喃道:“对,回府,回府……回府去取厚衣裳。”

胡迁随我到了府中,我转头去让南水把刘起最厚的几件衣裳通通取出来,我亲自整理好,一件件细数,又一件件叠放。

思来想去,我又提笔写下一封信,夹在衣物的最底层,希望能被他看到。

我在信中劝他稍安勿躁,莫要焦急,我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平安无事的回来。

我无法失去他,更无法眼睁睁地仍由他自生自灭。

我将包裹收拾妥当,郑重其事地交到胡迁手中。

“拜托你了,胡大人,你的恩情,霜儿必会一辈子记下。”

我说完,俯身又想给他行跪拜礼。

他连忙拉住我,平静道:“如今他只是被关在徵音殿内,并非是下了狱,料想此事,应当还有回旋的余地。”

“真的吗?”

我听到这句话,神情闪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喜讯。

胡迁沉默了片刻,又道:“我会想办法劝劝太后,此事一时半会也下不了定论,必得从长计议。”

“霜儿无需心急,只需静待我的消息便可。”

我茫然地点点头,“只要能将刘起安然无恙地放回来,霜儿一切都听胡大人的。”

丹阳王纵使功高,但此刻却远在军中,鞭长莫及。

我唯有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胡迁身上,他是当朝太傅,是太后的亲兄。

自元雷死后,论权势,大魏朝堂之上,更是无人敢与之抗衡。

除了信任他,除此之外,我再无其他办法。

胡迁郑重道:“还有一事,霜儿必要放在心上。”

我道:“胡大人请说。”

“此事说到底,还是缘由太后和陛下之间,母子生了嫌隙。”

“陛下听信谗言,以为太后秽乱后宫,这才会亲手杀了摄政王,以泄私愤。”

“太后那边,亦以为陛下此举甚是残忍,万不该是个十岁孩童所为,实为不忠不孝。”

“刘起身负教导陛下重任,未曾及时疏导陛下的情绪,排解陛下的忧愤,夹在其中,难免难逃罪责。”

“只是,死罪可免,或罪难逃。”

“事到如今,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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