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愣了愣神,思忖片刻才依稀想起这人是谁,她悠悠走向院门。

见赵廷珏颤抖的左手,眉心微微动了动:“不知公子如何找到我的?”

赵廷珏被她忽然这么一问,面色一僵,解释道:“那日姑娘替我解了围,自当拜谢便问了千金坊的东家,他告知我你在此处,今日我才来寻你的!”

傅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面无波澜道:“不是说拜谢于我,如今这是?”

她除了看到赵廷珏似手折了一般颤颤巍巍外,并没有看见他拿了什么谢礼。

“我,我东西放客栈中了,我这就让阿逸送过来!”赵廷珏慌里慌张的指了指巷口,话都险些说不清了。

傅宁看他这模样不禁轻笑出声,怎么自己像洪水猛兽这般吓人么,他竟惊慌至此。

见傅宁笑了,赵廷珏顿时放下心来,对着傅宁挠了挠头,他明明一个当朝皇子,平日都是旁人对他惶恐不已,现下怎在傅宁面前这般手足无措起来了。

“你先进来我替你瞧瞧伤,旁的你再慢慢差人送来。”傅宁将院门打开自顾自的进了屋内。

屋中没点油灯漆黑一片,她四处寻了寻火折子,将将把油灯点亮,回身就见院门旁的赵廷珏没了影。

不是说要治伤的,又跑哪去了?

傅宁一时也没搞明白,走到巷中望了望亦不见其身影,便作罢准备到厨房中做点吃食。

今日这个时辰青泠还不曾回来,傅宁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那齐影又趁她不备将青泠约出去玩了。

她手中舀了一瓢凉水恨恨泼入锅中,这齐影还真是好手段。

正想着,忽然从屋外吹来一阵冷风,傅宁刚觉得有些凉意想将木门关上,就见院中不知何时坐了个人。

一柄黑剑斜斜靠在石桌之上,那人信手抬起方才傅宁的摆在桌上的凉茶正要一饮而尽,忽察觉远处有人注视,头微微一偏,与傅宁四目相交,唇边扬起一抹浅笑。

“傅姑娘让我三日后再来行针,我可有算错?”

岑时看傅宁眉头深深皱起,似不大想见到他。

他眸光一暗,心中觉得有些奇怪,她向来不会在他面前表现的这般明显。

就算惧怕亦或是讨厌,她都会强装镇定不外露分毫,今日是怎么了?

傅宁双手抱胸靠在门侧,认真道:“你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别这般没声音,我差点被你吓的以为鬼来了。”

听到傅宁解释,岑时神色忽的一顿,随即唇边笑意渐浓。

他们这业内谁人不觉他比鬼都可怖些,她竟还这般理所应当要求于他。

真是胆大。

见岑时也没应,傅宁也料想到他不会这般好说话,便眉头舒展走向旁边的里屋。

“到屋中来,外面行针看不清。”

傅宁径直走到床边拿起放置银针的小包,刚坐在茶桌前就见岑时握剑走了进来。

院内光线昏暗,她刚才还未觉出异样,此刻火光映出岑时挺拔的身姿才看清他上臂以及袍角都带了不少血迹,就连下颌都沾染了一丝赤红。

“岑公子又接帖子了?”

岑时笑笑并未说话,要他几日不碰血约莫与死了也没什么差别了。

“傅姑娘不喜我杀人?”岑时缓缓坐到傅宁身侧,扬着眼眸问道。

傅宁扫过他握剑的右手:“倒不是,只是你这般前几日的针算白扎了。”她边说边打开锦缎小包,“你随意使用内力会使你体内毒游走的更快,你不觉你手颤抖的更厉害了些么?”

岑时下意识瞥了瞥自己的手,那不受控制的感觉比三日前更剧烈了些。

“不妨事。”岑时放下手中长剑,抬眸望着傅宁,“傅姑娘说过,能治好。”

傅宁手中动作一顿,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我说能治好的前提是你得听话,否则神仙也难治好。”

“听话?”岑时唇边一扯,扬起个摄人心魂的笑。

他活到而今,没人敢同他说过这两字。

傅宁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找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公子来找我治病那就是还想活下去,那是不是得听医嘱,不然咱们做大夫的也不是神仙嘛,对吧?”

岑时望着她不说话,只是唇下的梨涡不住下陷。

傅宁也没心思再欣赏他的容颜,看了看岑时大约受伤的位置,缓声道:“先将你新的伤口清理一下再行针吧。”

见岑时点了点头,傅宁起身刚想上手却想起忘了问岑时的意见,虽然她为医者不甚在意男女大防,但岑时可不一定不介意,若是惹得他一个不开心自己脑袋就得搬家。

“岑公子不介意我解开你的衣襟吧?”傅宁垂眸扬起一个没什么感情的笑来。

岑时看着傅宁面上并未有什么羞涩之意,神情顿了顿,笑道:“无妨。”

傅宁得到肯定回答,便着手要去解岑时外衫,刚将系带解开,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你们光天化日在干什么!”

傅宁疑惑回头,就见赵廷珏气喘吁吁的提着大大小小几个匣子与包袱站在屋外,看着俩人怒气冲冲。

“没干嘛,治病呢。”傅宁手都未从岑时外衫系带上拿下,就轻轻然说道。

给医患治病比这隐晦之处她都看过,解个衣衫怎么了。

见傅宁不为所动,赵廷珏急急走入屋内将赠礼放在地上,坐到岑时身侧道:“傅姑娘,今日是我先来寻你诊治的,你应先给我看!”

傅宁盯着他半晌不说话,随即坐回原位,耐着性子道:“好,那你伤到哪了,我先看看。”

看傅宁果然不再碰触岑时,赵廷珏面上随即溢出一个笑,伸出伤了的左手:“傅姑娘快给我看看,我手好疼啊。”边说还边委屈上了。

傅宁顺着他说受伤的位置看去,白净的指节上似划开了芝麻大小的红痕,甚至都看不出血迹来。

“……你再来的晚些,伤口都愈合了。”

傅宁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半晌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赵廷珏听完似觉得极委屈:“怎么会,今日疼了我半日呢!傅姑娘说话未免太伤人了些。”

傅宁闻言愣了片刻,也没说话,只是看着赵廷珏指甲盖大小的伤又扫了扫一旁浑身血迹的岑时。

谁伤的重些不是一看便知?

“岑公子伤的重些,公子你且等等,我帮他上好药后再来帮你。”傅宁轻声说道。

说完就示意岑时到内室去,避开赵廷珏免得他又打岔。

赵廷珏则似听到噩耗一般,还不等他们起身,就急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我来帮这位公子解衣吧!”

傅宁双眼透着不解,难不成他还能给岑时医治不成,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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